但我總覺得自己兩眼一睜就到地府了。
我又沒下地獄,這麼年輕肯定不是自殺。
印象裏我也沒什麼病。
攢投胎積分的時候我還旁敲側擊地問過。
得到的回答隻有四個字——因公殉職。
哎,我又不是警察。
能有什麼因公殉職的。
想不起來也想不明白,我也就不想了。
但沈隨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鬼差說我“塵緣未了”。
不會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吧?
沈隨或許知道一點,所以我才被踹到他身邊。
我忽然有些迷茫。
我無論怎麼回憶。
我的記憶卻總覺得不完整。
我記得是有那麼個同學聚會。
卻完全不記得任何關於沈隨說的電話的事情。
從前是我懶得去管自己怎麼死的。
畢竟人死了就是鬼,以前是怎樣對我來說沒什麼幹係。
可現在,我莫名覺得我死的原因很重要。
但我就是沒有一點印象。
很努力地去想的時候我就頭痛。
這種感覺另我很不好受。
沈隨的作息一點也不規律。
他好像很忙。
自從那日墓園回來。
他總是不經意地說:「快了,就快了。」
快了什麼?
因為忽然間意識到我的記憶不完整。
不止是怎樣死的。
我發現,我上了哪所大學,讀了什麼專業,畢業從事了什麼工作。
我竟然完全在腦中找不到記憶的痕跡。
這不禁讓我感覺到這個世界好不真實。
可沈隨在啊!
沈隨還擺了一張照片在床頭櫃上。
那是我和沈隨一起參加高中某個演講比賽。
他拿了第一名,我是第二名。
第三名被沈隨裁掉了。
兩個穿著校服的少年,麵無表情地舉著手中的獎牌。
沈隨還喜歡我!
他還把我們的合照放床頭!
說起來這個合照我也有一個。
我把它打印出來做成了鑰匙扣。
是雙層的那種。
取掉外麵一張照片才能看到裏麵的。
好像是掛在了我的車鑰匙上。
對哦。
我還有車嗎?
我的腦袋有些痛。
車......
鑰匙......
我忍不住抱頭蜷縮到地上。
為什麼都當鬼了還會頭痛?
我的腦海裏閃爍過一些片段。
我想要抓住它們。
可疼痛卻淹沒了記憶。
讓我完全無法拚湊出完整的畫麵。
沈隨突然停下了敲鍵盤的手。
他轉過頭,目光直直地落在我的位置。
但我已經把頭緊緊地埋入膝蓋,什麼也沒有看到。
「艾心?」
有人叫我?
沈隨叫我嗎?
「艾心。」
是沈隨的聲音,有些輕。
但我沒空思考他為什麼對著空氣喊我的名字。
我隻覺得整個鬼都快要裂開了。
記憶的碎片中閃過幾個畫麵。
黑暗的房間。
潮濕的空氣。
有人在打我,好痛。
男人冰冷的聲音——「......交出來。」
交出去什麼?
我感受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投下一片陰影。
隨後我被一雙臂膀虛虛環住。
我聽到沈隨的聲音:「艾心,不要想了。」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
其實我感受不到沈隨的動作。
但是我漸漸冷靜下來的時候。
沈隨就蹲在我的麵前。
我抬起頭的時候正對上他擔憂的雙眸。
「你......看得見我?」
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