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眼前瞬間浮現出公公生前的樣子。

那個總是笑嗬嗬的老人，退休後本該頤養天年，卻為了減輕我們的負擔，心甘情願帶小寶。

買菜做飯，接送上學，講睡前故事，無微不至。

他把小寶視若珍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他還常常偷偷塞錢給我，讓我別太節省，對自己好一點。

他說：“曉曉，你嫁到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的人，不能讓你受委屈。”

公公的慈愛和無私付出，言猶在耳。

再看看眼前婆婆的自私貪婪、丈夫的愚孝懦弱......

“陳浩，我最後說一次。”

“我的婚前財產，誰也別想動。”

“我們婚後的共同存款，那是留給小寶的教育基金和未來保障，更不能動。”

“至於你媽的‘嫁妝’，那是你們母子的事。”

“你想怎麼‘孝順’，用你自己的錢，或者找你姐借，都隨你。”

“但別想從我這裏拿走一分錢。”

陳浩似乎無法理解，一向還算“通情達理”的我，怎麼會變得如此“冷酷無情”。

我轉身，抱起一直安靜地縮在我懷裏的小寶，徑直走向衣櫃。

取出我的房產證、身份證、戶口本、銀行卡、存折以及所有重要的文件。

我迅速將它們全部鎖進了一個平時不用的舊行李箱裏。

哢噠一聲，落了鎖。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大亮。

我抱著熟睡的小寶，一手拎著那個裝滿我底氣的行李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令人作嘔的家。

站在清晨微涼的空氣裏，我打了一輛車，直奔我娘家。

將房產證和存折交給我媽時，我簡單地解釋了婆婆的荒唐要求和我的決定。

我媽聽得目瞪口呆，隨即氣得渾身發抖，眼圈都紅了。

“這是什麼世道！什麼人家！”

“剛死了丈夫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再嫁？還要掏空你的家底去貼那個野男人？！”

“不行！曉曉！這些東西你一分錢都不能給她！這是你爸媽給你的保障！”

看著父母既憤怒又心疼的眼神，冰冷的心底湧過一絲久違的暖流。

我爸則相對冷靜，他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沉穩。

“曉曉，別怕。東西放爸媽這兒，誰也拿不走。”

“但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你得想清楚，接下來要怎麼辦。”

“爸，媽，我知道。”我握緊他們的手，眼神裏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和小寶。”

“我也不會讓公公......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走了，還被人這樣作踐！”

從娘家出來，我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趟律師事務所。

我約了我的大學同學薇薇，她現在是處理婚姻家事方麵的專業律師。

咖啡館裏，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詳細告訴了她。

薇薇聽完，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和義憤填膺。

“這婆婆和老公，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

她喝了口咖啡，眉頭卻微微蹙起。

“不過，”薇薇話鋒一轉，看向我的眼神帶著一絲職業的敏銳和凝重，“曉曉，你有沒有想過......”

“你婆婆這麼著急要錢，時間點卡得這麼緊，還帶回來一個所謂‘初戀’......”

“再加上你公公那場看似意外的車禍......”

“這背後，可能不僅僅是簡單的財產糾紛那麼簡單。”

她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混亂的思緒。

“我建議你，”薇薇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在走法律程序保護自己財產的同時，也要多留個心眼。”

“尤其你公公的車禍，如果當時有什麼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或者現在能找到什麼線索，最好盡快去查。”

“時間拖久了，很多東西就查不到了。”

薇薇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內心深處那扇最恐懼卻也最需要麵對的大門。

公公......真的是意外嗎？

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直衝頭頂。

“謝謝你，薇薇。”我看著同學，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堅定。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