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歌正要問他這話的意思,盛辭喊了長風進來。
“去,把柴房那人綁過來。”
“是!”
不多時,長風推搡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人進來。
那人身上一股惡臭,餓了幾天走路虛浮,進來兩三步跌在地上,而後趕緊跪地。
“二少爺您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薑綰歌抬起一隻手虛掩在鼻前麵,蹙眉盯著他。
盛辭冷笑著,下巴衝薑綰歌的方向抬了抬。
“你該求的是這位,這就是你那日差點兒玷汙了的大少奶奶。”
男人一聽,趕緊調了個方向朝著薑綰歌磕頭。
“大少奶奶饒命,大少奶奶饒命,小的隻是拿錢辦事兒,小的不是故意的啊!”
“你拿誰的錢,又辦的什麼事兒?”
“我,我......”
男人左顧右盼,不敢出聲。
說了那就是一個死。
薑綰歌冷笑,“你自知供出這幕後之人是死路一條,以為不說就能活命?異想天開!”
“我,我......”
男人嚇的渾身發抖,此刻悲戚痛哭。
早知道他就不答應這勞什子差事了,安安心心的一輩子為奴,也總好過丟了性命啊。
“罷了。”
薑綰歌昂起頭。
“好在你沒有得逞,這條命我就饒了你,不過......”
她瞧著喜出望外的男人,目光逐漸挪到他的腿上。
“總得付出點而代價才行。”
“長風,先把人帶下去吧,好生關著,明日我有大用處。”
“是!”
天色逐漸昏暗,盛辭房裏的燈火還沒來得及掌上。
窗外散落進來的一點餘光勾勒著薑綰歌的身形,看的盛辭微微發怔。
普通女子遇上這樣的事兒,別說驚惱,就是怕也怕死了。
可她薑綰歌卻始終氣定神閑,仿佛能拿捏住一切,運籌帷幄。
商賈人家,竟也能生出這樣的女子。
真稀奇。
“這件事,的確是你助力良多,我還未向你道謝。”
薑綰歌說完,朝著盛辭行了個禮。
“多謝小叔。”
嘖,小叔......這稱呼真別扭。
盛辭掏掏耳朵。
“一句謝謝怕是不夠,嫂嫂還欠我個東西呢。”
“什麼東西?”
“今兒砸在你伯父嘴上的那塊玉牌,唉,真是可惜了。”
薑綰歌凝神,回憶起今日在薑家發生的事。
那塊玉牌玉質通透,雕琢精細,瞧著確實是上等好物,再加上光滑細膩,應該是盛辭把玩了許久的。
她應下,“改日我替你尋個更好的。”
話落,薑綰歌行了個禮留下金瘡藥便離開了。
盯著薑綰歌的背影,盛辭隻覺得原本火辣辣疼的後背涼悠悠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他勾起唇角,等長風回來吩咐他:“明日盯著大少奶奶那邊。”
“好的二公子。”
翌日。
柳氏房裏的翠喜來請了兩次都吃了閉門羹,這會兒站在院子裏沒忍住開口:
“大少奶奶您快些的吧!夫人還等著您一起去祠堂給大公子上香呢。”
薑綰歌依舊當做沒聽見,漫不經心吃起早飯。
翠喜沒了耐心,提起嗓子繼續喊:
“大少奶奶連晨昏定省的規矩都要奴婢教麼?我們夫人可是寅時三刻就起來抄往生經了——”
她故意拔高嗓門朝外頭灑掃的婆子們笑,“到底是官宦人家的主母,不像那些個商戶女,日上三竿還抱著算盤珠子睡呢!”
話音未落,春意端著銅盆出來,一瓢熱水潑在翠喜石榴裙上。
那婢子跳著腳要罵,卻見薑綰歌漫不經心的走出來,衝她輕笑。
“翠喜姑娘這通身的氣派,不知道的還當是盛夫人屋裏的掌事姑姑呢。”
她抬手扶了扶發髻上的珍珠墜子,笑容裏稍帶冷意:“可惜啊,雀兒插了雉雞翎,也學不會鳳凰鳴。”
外頭傳來嗤笑聲,原是幾個粗使丫鬟憋紅了臉。
翠喜漲紫了麵皮,憋了好半天說不出話。
春意插著腰沒好氣道:“你一個婢子,也敢這麼跟大少奶奶說話,就不怕家法伺候,把你的嘴打爛了!”
翠喜自知這是在大少奶奶的房裏,她占不到便宜。
索性忍了回去,一會兒回到夫人那裏好好告上一狀。
——
盛家祠堂。
盛夫人柳氏跪在蒲團上,一手撚著佛珠,一手拿起抄寫好的佛經放進火盆。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冷聲開口:
“是序哥兒媳婦吧,過來跪下。”
薑綰歌淡然走上前,並沒有跪下的意思。
翠喜蹙起眉,眼瞧著有人給自己撐腰了,也不慫了,上來就苛責:
“大少奶奶可聽見了!夫人讓您跪下。”
“不急,兒媳有要事要告知婆母和公爹。”
柳氏扭過頭,蹙起眉頭瞧著薑綰歌。
“什麼事兒比給你相公上香還重要!?”
“自然是有的。”
說著,薑綰歌回頭問春意:“去差人叫公爹了嗎?”
“姑娘放心,老爺馬上就到。”
柳氏神色不悅,可聽著她說盛老爺馬上到,也就忍了下來。
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麵在祠堂發怒終究不妥,她可是高門貴婦,哪兒像是薑綰歌這樣的卑賤商賈女。
不多時,盛父過來。
他一會兒還有公事要出門,眼下穿了一身威嚴的朝服,形色肅穆。
“下人說你有要緊事兒要我過來?說吧,何事。”
盛父甩甩袖子坐下來,神色裏都是不耐煩。
薑綰歌沒有說話,隻是吩咐下人把人帶過來。
一群人伸長了脖子往外看,隻瞧著家丁拖著麻袋跨過祠堂門檻,簷角銅鈴正撞上穿堂風,麻袋裏傳出嗚咽聲。
盛夫人驚呼一聲。
“這,這裏頭是個人?!”
薑綰歌沒有開口回答,隻是示意家丁打開袋子。
認清裏頭的人後,盛夫人臉色一白,手裏的佛珠砸到青石板上,散了一地。
是他!
他怎麼會在薑綰歌那兒,難不成她已經知道了大婚那日是自己要害她?!
柳氏心揪成了一團,趕緊驚慌的拉扯住盛老爺的官服。
薑綰歌瞧出她的緊張,心下泛起一陣冷笑。
她當著眾人的麵開口:
“此人名喚王二,外鄉奴籍,我大婚那日險些闖入洞房壞我貞潔。”
說著,薑綰歌定定地望向柳氏。
“婆母可識得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