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還是在畢業典禮上見到了陸酌。
畢業典禮結束後的自由活動,便是家長送花合照環節。
一個月前她還曾問陸酌這日有沒有空。
他當時沉吟片刻,回:“那天我有國外的生意要談。”
鬱星辭隻能遺憾作罷。
可此時她卻看到他站在薑栗身旁,身前擺著一束直徑一米寬的超大玫瑰。
一個西裝革履,一個妝發精致,如同一雙璧人。
他還特意把薑栗的父母從鄉下接來。
一家人其樂融融圍著薑栗拍照。
這一刻,她是團寵,是公主。
他祝她前程似錦,為她鋪花路。
旁邊的同學用胳膊肘杵了杵鬱星辭:“陸總不是你童養夫嗎?現在怎麼跑去給薑栗獻殷切?聽說還以薑栗名義給學校捐樓,你卻連朵花也沒人送......”
鬱星辭如鯁在喉。
於是周圍同學看她的眼神,漸漸露出了悟和同情。
一些竊竊私語也隨之響起。
“陸總應該是拋棄鬱星辭跟那個薑栗在一起了......”
“啊?那薑栗豈不是小三?”
“也沒有吧,哪個男人會愛自己養大的女孩子啊?鬱星辭一直倒貼,陸總沒承認過,反倒對薑栗更像真愛,還給她畢業典禮搞這麼大排場......”
鬱星辭攥緊了手中的學士帽。
等回過神,她已經走到了他們麵前。
陸酌看到她,淡然拉開與薑栗的距離:“你怎麼在這兒?”
鬱星辭卻隻是盯著薑栗空蕩蕩的領口,問她:“我母親的指骨呢?”
薑栗如受了驚的兔子,後退兩步,眼底流露出害怕與愧疚:“我......我不小心弄丟了,然後被野狗叼走,再也找不回來了。”
可真巧啊。
鬱星辭氣得下意識想上前探個究竟。
卻被陸酌一把鉗住手腕推遠了兩步:“丟了就丟了,不過是個死人的東西,你還想在大庭廣眾發瘋嗎?”
不過是死人?
發瘋?
她直直望著陸酌:“你一個本該在國外談生意的大忙人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裏指指點點?”
陸酌跟她通紅的雙眼對上,微微一愣。
他似是生出兩分心軟,緩下語氣解釋:“我剛從國外回來,受幾個資助的大學生邀請,以讚助商身份出席的畢業典禮。
“倒是你,你不是之前生病住院,延遲了一個月畢業,今天怎麼來了?”
她是申請了畢業延遲,暫時發不了畢業證。
但大學畢業典禮、拍畢業照這種人生重要節點,終歸要來的。
不來怎麼遇得上陸酌謊話連篇的現場。
鬱星辭自嘲一笑:“你放心,等我走了,你就不用活得這麼累......”
可話沒說,後台就有“轟——”的一聲巨響炸開,蓋住她的聲音。
舞台上的吊燈應聲斷裂,“啪”地一下砸落在地,飛濺起的碎片還帶著血塊。
一聲驚懼的尖叫聲劃破整個禮堂。
“死人了!死人了!”
“冷靜——冷靜——”
可現場瞬間亂成一鍋粥。
所有人哭嚎尖叫著往禮堂外衝去。
鬱星辭下意識要抓住身邊陸酌的衣袖。
他卻猛地轉身,本能地衝向薑栗,如護著幼崽一般,緊緊將人摟在懷裏,順著人\流擠出禮堂。
她被他猝不及防的力道帶了個踉蹌,腳下不穩直接滾下了台階。
人群中摔倒是件極其危險的事。
鬱星辭根本無力再站起來。
前麵擁堵,後麵擠壓。
不斷有人踩踏在她身上,碾得她心口發疼,幾近窒息。
額角有鮮血淌下,染紅了她的視線。
她呼吸逐漸衰竭,隻能盡力蜷縮身體,護住自己。
最後在一聲聲“不要擠了,要踩死人了!”的驚叫中,陷入昏迷。
再醒來時,是在醫院。
她房裏空無一人。
病房外倒是隱隱約約傳來聲音。
是陸酌在安撫薑栗:“你不必內疚,情急之下,我也隻顧得上你一人。她發生意外是她自找的,今天如果她不來學校,也不會遇到這種事......”
鬱星辭聽了半響,隻覺得受傷的胸口更疼了。
她默默滑下床,“嘭”的一聲甩上了半掩的房門。
轉身時卻發現病床另一側放著一捧超大花束。
包了向日葵,繡球,玫瑰......
顏色品種繁雜,卻極具藝術。
門再次被推開,陸酌邁步進來。
他沒有絲毫剛被聽到心裏話的心虛,反而看向花束:“誰送的?”
鬱星辭抽出夾在花束中的卡片。
上麵寫著:“畢業快樂。”
落款僅隻一個“晏”字。
是晏輕回。
他身在國外,卻不遠千裏訂了花來。
她不動聲色收好卡片,低頭摸了摸花瓣:“我自己送自己的畢業花束,無父無母,我也隻能自己撐場麵了。”
陸酌抿了抿唇:“我給你買了花,隻是沒來得及送到......”
鬱星辭重新躺上病床,用被子蓋住自己:“嗯。知道了。”
送不送的,也沒甚意義了。
麵對她的敷衍,陸酌也沉默了下來。
就這樣大半個月,鬱星辭才出院。
延遲的論文答辯時間也到了。
因為準備充分,她信心十足。
可到了那天,卻被一位答辯老師當堂掀桌。
他指責她抄襲他學生的論文,對她破口大罵,說要是讓鬱星辭這種無底線、沒道德、不學無術的學生畢業就是對生命的不負責。
導師還沒來得及幫她說話,她也還沒來得及辯解,這段挨罵視頻就曝了出去。
又因為是學醫的,關係普羅大眾,視頻如病毒擴散,飛速在網上傳播開來。
等鬱星辭知道抄襲的竟然是薑栗的論文時,她的網絡賬號已經被扒了出來。
評論區頃刻淪陷,無數人湧進來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