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猛地起身,冷汗直流。
雨滴砸在落地窗上的聲音驚醒了我。
我盯著床頭那封燙金請柬,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窗外的霓虹映在“顧明川&蘇晚棠訂婚宴”的燙金字上。
像極了上一世我死在手術台上時,電視裏直播的那場盛世婚禮。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心臟,從出生起就被標好了價格。
——給哥哥的備用零件。
“硯辭,開門!”
母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慣有的溫柔脅迫。
“你哥哥的心臟受不了刺激,你就當為他的婚禮讓路。”
心臟?我扯著嘴角笑了,笑聲裏帶著連自己都陌生的沙啞。
是啊,不是一直如此嗎?
父母的偏心,把我困在名為“弟弟”的牢籠裏——困到死。
“進來吧。”我鬆開攥著請柬的手。
紙張邊緣被捏得發皺,像極了蘇晚棠最後一次遞給我婚禮請柬時的模樣。
父母推開門,母親手裏拎著我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父親西裝內袋露出半截機票。
“硯辭,”父親開口時習慣性地摸了摸袖扣。
那是顧明川送他的翡翠袖扣。
“等你哥哥結完婚,我們就接你回來。”
接我回來?上一世他們也是這麼說的。
“好啊。”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像一潭結了冰的死水。
“不過在走之前,我想見見蘇晚棠。”
母親的手頓了頓,行李箱拉杆在地麵拖出刺耳的聲響。
“晚棠今天要試婚紗,你就別打擾她和明川了。”
試婚紗?多諷刺啊!
上一世我也是在這一天被送走的。
後來我在機場刷到蘇晚棠的朋友圈。
明川說我的婚紗像雲朵一樣軟,配圖裏她靠在顧明川肩頭。
無名指上戴著我設計的戒指。
那枚戒指的內環刻著我的英文名縮寫“yc”,卻被顧明川磨掉,刻上了“mc”。
“隻是道個別,你們不用緊張。”
我站起身,睡衣下擺掃過腳踝。
那裏有道細長的疤,是十七歲時顧明川推我撞在桌角留下的。
母親的目光掃過疤痕,迅速別開臉,像在看什麼臟東西。
父親掏出手機,屏幕亮起時我瞥見鎖屏壁紙。
——他和顧明川的合照,兩人笑得刺眼。
“我讓司機十分鐘後到樓下。”
他說,“別讓明川失望。”
失望?嗬!
他們永遠隻在乎顧明川會不會失望,卻從不在乎我會不會死。
等父母離開房間,我摸出藏在枕頭下的錄音筆。
按下播放鍵,電流聲裏混著雨聲。
還有個少年的聲音輕輕說:“別怕,我在。”
那是三年前的暴雨夜,我翻牆鑽進蘇晚棠的房間。
她抱著我發抖,指尖在我掌心寫“害怕”。
後來顧明川告訴我,那天他給蘇晚棠喝了摻了安眠藥的牛奶。
所以她根本不記得我來過。
我拿出手機,上麵是蘇晚棠的消息。
【今晚七點,麗思酒店302房,我有話對你說】。
有話對我說?上一世我也是這樣傻乎乎地去了。
結果看見她和顧明川在床上交纏。
她甚至連頭都沒抬,隻說:“顧硯辭,你真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