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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婉像是鬆了一口氣。

她伏在裴無冥身側，淚珠恰到好處地懸在睫上：「陛下，妹妹這般恨我，汙蔑我，我不怪她。」

「畢竟，當年若不是臣妾拉著您去賞梅…也不會讓陛下親眼瞧見妹妹殺了皇太後。」

聽見這番話，裴無冥眼底的恨意洶湧而上。

「她死了也好，這樣就沒人會礙著婉婉的眼了！」

他猛然掐住沈婉婉的腰肢，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吻了上去。

那不像是一個吻，倒像是某種撕咬。

而他的眼睛卻死死盯著房梁。

那是我曾經鬧著懸吊隻為見他一麵的位置。

小姑娘不顧二人糾纏，撿起被裴無冥扔在地上的冊子，翻到了第二冊。

她壯著膽子一字一句讀了起來。

......

宮牆外鐘鳴肆起。

裴無冥成了皇帝，我那嫡姐被封為了皇後。

無冥下旨，讓我入住冷宮。

嫡姐是第一次來冷宮見我的人。

她命人鉗住我的雙手，提著滾燙的木桶走來，直直澆在我的手上。

皮肉瞬間翻卷起駭人的水泡。

「哎呀，怎麼抖成這樣？」她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陛下今晨誇那個賤婢眼睛像你？」

「不如讓本宮看看，燙爛這雙眼睛後還像不像？」

她瓢起一碗滾水，狠狠潑到了我的眼睛。

而後，再灌入我的嘴中。

隻因為她嫌我叫的太過淒淩，吵到了她的耳朵。

「你在做什麼！」直到我聽見了裴無冥的聲音。

我喜極而泣，全然忘了剛剛的痛苦。

他終於肯來見我了！

我努力想要睜開被血水和膿液黏住的眼睛，可燙傷的皮肉粘在一起怎麼都撕扯不開。

我無法看清他的模樣。

我有好多話想跟他手，可張開嘴卻隻能啊啊啊的叫著。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體這樣不爭氣。

裴無冥輕笑聲打破了我的幻想：「婉婉為何來這醃臢之地？對付這種人莫不是臟了手。」

他拿起手帕輕輕擦拭著沈婉婉的指尖。

沈婉婉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陛、陛下，臣妾…臣妾隻是覺得有趣，陛下會生臣妾的氣嗎？」

裴無冥隻是將她摟入懷中，柔聲細語：「婉婉想做什麼便去做，一個奴婢罷了，能博婉婉一笑，也算值了。」

我潰爛的眼眶突然湧出血淚。

沈婉婉的金簪正插在我血肉模糊的手背上旋轉，可這痛楚竟比不上他下一句：

「對了，把前日西寨進貢的烙鐵也取來。」

「朕記得，她最怕火。」

劇痛中，我聽見自己心臟破碎的聲音。

我爬向裴無冥，死死拽著他的衣邊，努力張開嘴吐出幾個字來：「殺…殺了我…」

他蹲下身子，掐住我的脖頸輕笑一聲，用隻有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沈燼籬，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我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裴無冥抱起沈婉婉轉身離去。

二人身影逐漸消失在我眼前。

我隻瞧見花白的落雪，落在我的眉梢。

我躺在雪中苦笑。

裴無冥，原來你真的不愛我了。

曾經我被樹枝劃破手指，你都會命人砍斷一整片林園。

你說你最是心疼我的，你是這世間唯一一個心疼我之人。

可如今......為何就不心疼我了呢。

裴無冥，你不愛我了。

可若你日後知曉，殺皇太後之人真的並非於我。

你可會有悔？

可會有悔？

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