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尋著方輕時，他正在劍魂崖上麵壁思過。

他倒也乖巧，尋常人被罰了麵壁，隻當睡上一覺，方輕卻是脊背挺直地跪坐在崖壁之前，與他結了契的寶劍端放在他身側。

我踮起腳步，輕輕走到方輕身後，從後麵蒙住了他的眼睛，在他耳邊輕聲道：“小郎君，可還記得我？”

懷中的脊背猛然挺直，方輕下意識去握身側寶劍，卻在聽到我的聲音後紅了耳尖，他支支吾吾回答道：“是、是你。”

我不肯放開手，輕笑著逼問道：“我是誰？”

“姑娘......不、沐卿。”方輕更慌亂了，僵著脊背不敢亂動，“我記得的......聽他們說，你是合歡宗的人，是不是？”

我鬆開手，雙手扶住方輕肩膀，強迫他轉過身來看我：“小郎君，真厲害，竟真記得我。”

方輕先是看我幾眼，又陡然偏過頭去，耳尖的紅蔓延到了領口，過了半晌，才似如夢初醒道：“......沐卿，現在萬劍山上下皆下了禁製，不許合歡宗之人進入，你是如何......”

下了禁製？可我進入萬劍山時並沒感覺到什麼，看來，是有人專門想見我。

“我想見你，自然有得是法子。”我笑盈盈地牽起方輕的手，像牽著阿緋的手時一樣，將臉頰輕輕貼在他手背上，柔聲問道，“我聽了外頭傳言，知道你因什麼被關在此處，我猜，你有禮物要送給我，是不是？”

方輕似是想收回手，卻又舍不得此刻觸感，他搖了搖頭，隻用另一隻手掏了掏口袋，遞到我麵前：“不是送，那日你打下的寶石，我應當還給你。”

我卻佯裝聽不懂，隻推拒了寶石，嗔道：“這東西做定情信物可不夠。”

“我、我並未與你定情......”

“定不定情，我說了才算。”我湊上前，在他唇邊快速落下一吻，“我今日來，便是來送你定情信物的。”

說罷，我拿起方輕身側寶劍，出鞘來仔細端詳，讚歎道：“真是好劍，這劍，是你那劍尊師尊送你的，是不是？”

方輕點了點頭，像是已經接受了現狀，含羞暗示道：“是......萬劍山的師兄師姐們常互贈劍穗以表心意，我也......”

沒等他話說完，我隨手一丟，將那寶劍丟下崖去。崖下雲海翻湧，寶劍翻滾兩圈，很快變不見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