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癱坐在床前,手裏抱著養母的骨灰。
當我得知她因意外失火喪命,我整個人瘋了一般回去奔喪。
她的舊址被焚燒殆盡,滿地瓷器碎片。
燒焦的屍體,觸目驚心。
隻有她手腕上的翡翠鐲子,熠熠生輝。
當初她帶我回到沈家認親,我拉著她洗的發白的襯衫,不舍地問她,我們在一起做家人不好嗎?
她蹲下來對我說:
“小瑜,我記得當初親自迎回十二生肖獸首的時候,我的內心非常澎湃。作為考古學家,我希望每件流失的文物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而我也希望你也能回到自己的家,找到自己的家人。”
可是,這裏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或者說從來就不是我的家。
我的眼睛好痛。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能像以前一樣,摸摸我的頭,說痛痛飛走。
淚已流幹,樓下傳來她們的歡聲笑語。
過了一會兒。
沈綺打開房門。
她拿著藥闖了進來。
“嘖嘖,你看看你,像個老鼠一樣,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獨自舔舐傷口。”
“來,我給姐姐上個藥。”
說著,就按住我的肩膀,用力撕開我左眼的布。
她挖了一勺藥膏,粗暴地按在我的傷口上,食指和中指一彎,狠狠地扣著我的眼洞。
“哈哈,原來眼球早就沒了,那還上什麼藥啊,你這個獨眼龍。”
我痛地大喊。
“你喊啊,她們都在樓下看電視,沒人聽得到。
“上午的戲好看嗎?老公,孩子,父母都不站在你這邊。你做人怎麼這麼失敗啊?沈家千金又如何?我馬上也會成為沈家千金!”
我用力地推開她。
“原來你是故意的?”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做了五年的富家太太,突然發現一切都是假的,那才會讓你痛徹心扉。”
“好好的貧民窟不待,非要跳出來,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上層階級不是那麼好待的。”
我捂著流血的眼睛,滿眼憤怒地看著她。
她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我。
“你生氣,你憤怒又如何,我身後是港城第一大世家,你身後有什麼?那個撿破爛的乞丐?”
“她!不是乞丐!”
我顫顫巍巍地起身,想推開她離開這裏。
誰知她突然一頭撞在茶幾上。
“小綺!”
隻見林煜城衝過來,扶起沈綺。
他青筋暴起,瞪著我。
“是我,是我給姐姐上藥,不小心弄痛了姐姐,姐姐是一時不甚,才推的我。”
沈綺裝模作樣地解釋。
而林煜城隻是陰沉地說出兩個字。
“道歉。”
我的左眼已經停止流血,我能感受到它已經在我的眼眶裏結痂。
我沒有拿開手給他看,我不想用這種自揭傷疤的方式博得他的同情。
他見我不說話,粗暴地上前攥住我的手腕。
聲音又冷了幾分。
“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做錯事卻一點擔當都沒有,果然是在貧民窟裏待久了,跟小時候一點也不一樣。”
“煜城哥,你別這樣,姐姐是沈家千金,怎麼能跟我道歉呢,不然就讓姐姐隨便送我個小玩意就好。”
說著,林煜城的目光撇向我手腕上的翡翠鐲子。
下一秒,他用力地將鐲子扯了下來。
“不!”
我放下左手去阻止他。
左眼慘不忍睹的模樣展現在他眼前。
他愣了一下。
不知道說什麼。
這時,沈綺突然喊痛。
林煜城恍過神來。
還是將鐲子送給了她。
那是養母留下的唯一的遺物。
他抱著沈綺離開,隻留下一句話。
“我待會兒過來給你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