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想到昨天那一段模糊的記憶,我歎了口氣。
不考慮其他,如果我有兒子這事是真的,那天閹的事就是假的,反之也成立!
於是,我偷偷去醫院重新做了檢查。
泌尿科主任李明浩拿著檢測報告,神色古怪:“老程,檢查結果顯示一切正常,你的生殖係統完全健康。”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三十年前我體檢的時候......”
“我們找不到那麼早的記錄,”李明浩打斷了我的話,“電子係統隻保存了近十年的病曆。”
我盯著他的麵容,試圖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跡。
跟他認識幾十年,以前常一起釣魚喝酒,他對我的情況應該一清二楚。
“老李,”我壓低聲音,“你還記得我當年的檢查結果嗎?是你親口告訴我,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即恢複了醫者的冷靜:“老程啊,人的記憶有時候會出現偏差,尤其在壓力大的時候。”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醫院。
李明浩的反應太奇怪了,仿佛在有意回避什麼。
回家路上,我遇見了高中同學張斌。
看到他,我如同抓到救命稻草。
當年得知我的檢查結果後,就是他陪我喝了個爛醉,安慰了我整整一夜。
“老張!”"我快步迎上去,“你還記得我當年檢查出天閹的事嗎?大家都叫我‘程太監’,我們因為這還和人打過架!”
張斌愣住了,隨即皺眉:“程老頭,你在說什麼?誰敢這麼叫你?”
“你不記得了?”我不死心,“我當時差點跳樓,是你拉住了我!”
張斌的表情從困惑轉為擔憂:“老兄,你沒事吧?我聽說你最近記憶出了問題,連親兒子都不認了。”
揮手告別張斌,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所有人都在用同一個“真相”否定我的記憶,包括我最信任的朋友和醫生。
回到家,我瘋了般翻遍所有角落,試圖找到一絲證據。
抽屜、書櫃、相冊,甚至那些陳年舊物的箱子,都被我翻了個底朝天。
然而,那份曾經刻骨銘心的天閹診斷書,卻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如果連這樣的醫學證明都能憑空消失,那麼還有什麼是真實的?
最後的希望是報警。
我想,警察一定會公正調查,幫我找出真相。
但當警察來到家中,看到戶口本、結婚證、程家明的出生證明,以及一份嶄新的親子鑒定報告,他們看向我的眼神裏隻有同情和憐憫。
“您這種情況很普遍,”一位警官臨走時輕聲說,“老年人總想得到子女更多關注,會有些特別的表現。”
這是第幾次了?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次報警的結果都一樣,隻是讓我在親人麵前更加“瘋狂”。
.三年時間在懷疑和否定中悄然流逝。
大家都覺得我“不太正常”,周圍的親友漸漸不再來往,鄰居見了我都繞道走,隻有程家明,依然每天喊我“爸爸”,給我買營養品,陪我看電視。
而我,始終冷漠以對。
我的內心始終矛盾著:我沒有生育能力,程家明不可能是我兒子。可為什麼所有證據、所有人都在否認這一點?
為什麼我的記憶與這個世界的“現實”如此矛盾?
一個安靜的夜晚,程家明像往常一樣,在睡前給我遞上一杯熱牛奶。
“爸,喝點牛奶,早點休息。”他的聲音溫和,表情關切。
我接過牛奶,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整理著書桌上的文件,動作熟練而自然,仿佛做過千百遍。
“程家明,”我突然開口,“你出生那天,是不是下雨了?”
他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笑道:“是啊,還打雷呢。媽說那天雨下得特別大,去醫院的路上差點走不了。”
“是哪家醫院?”
“市中心第一醫院啊,您忘了?”他的語氣很自然,卻沒有看我的眼睛。
“接生的醫生叫什麼名字?”
“張,張醫生。”這次他遲疑了一下,“姓張的女醫生,具體叫什麼,我得問問媽。”
我沒有繼續追問,隻是點點頭,喝了口牛奶。
程家明似乎鬆了口氣,和我說了幾句家常話後就離開了。
當房門關上,我立刻把牛奶倒進了花盆。
這些問題全是我編的。
1994年市中心哪裏有什麼第一醫院,那裏當時還是一片空地。
而程家明竟然對這些憑空捏造的“記憶”脫口而出,仿佛那就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他們在用虛假的“現實”覆蓋我的真實記憶,企圖讓我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態。
但為什麼?為了什麼目的?誰是這場騙局的主謀?又為何選中了我?
我必須找到確鑿的證據,證明我的記憶才是真實的。
我隱約覺得,答案好像越來越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