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哭著哀求母親，不要把我丟在天葬山上。

喊得聲音嘶啞，母親卻還是用鐵鏈，死死綁住我四肢，

“你父親身體本就不好，讓你吃素給他祈福，你非要偷吃葷腥！”

“你父親就是被你給害死的！”

“你給我好好反省，讓神鷹來收拾你！”

我動彈不得，眼看神鷹越飛越低。

臨走前，夫君捂住我眼睛，

“閉上眼，就不害怕了。”

“聽你母親的，呆一夜。”

“就一夜。”

夫君走後，神鷹降臨，叼走我的聲帶，啃食我五臟六腑。

我拚命掙紮，卻叫不出一聲痛。

山風依稀送來孩子和夫君的對話：

“娘親去哪兒了？”

“你娘親犯了錯，現在，正在山上給阿大祈福呢。”

眼淚悄悄從眼角滑落，混進血裏，

“母親、夫君......是不是我死了，你們就會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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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鬼，浮在半空，看父親靈堂熱鬧非凡。

屋子裏香氣四溢，都是我生前朝思暮想的那幾樣，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骨頭湯。

可惜我從小到大一口都沒吃到過。

母親咬牙切齒，嘴裏像是在嚼我的肉，

“宋知予從小就不聽話！五歲那年就知道偷吃葷腥！我們知意就不這樣！”

“不過是一輩子不準吃肉，矯情什麼！”

我心裏忍不住難過。

我記得，當時實在餓的受不了，偷吃了一口。

可肉還沒咽下去，母親就掐我脖子，摳我喉嚨逼我吐出來。

這下好了。

我死了。

全家能盡情吃肉了。

“......也怪老頭子心太軟，咱家真千金宋知意都回來了，還舍不得趕宋知予走。最後這不還被她給害死了！”

想到父親的死，母親眼睛又紅了。

妹妹忙安慰她，

“姐姐她......隻是想要懸崖上的一朵淩霄花......”

母親卻暴怒：

“要什麼花！早知道宋知予這麼惡毒，我當年就應該掐死她！”

宋知意撒謊。

問父親討要淩霄花的明明是她。

母親永遠相信她，因為宋知意才是父親母親的親生女兒。

我替宋知意挨過無數次打。

我以為那就是我們之間的親情。

可現在，宋知意坐在我的位置上，穿著我抽屜翻出來的、隻有成親那次穿過的漂亮裙子，大口喝著肉湯，

“父親死了，我真的再也不用祈福吃素了？”

“傻姑娘，娘什麼時候舍得你去吃素？”

心裏好難過。

為什麼呀？

為什麼好事，總是落到宋知意的身上。

我飄在母親身邊，一遍又一遍的說對不起。

可我等不到母親的原諒，隻等來了謝無染。

和我成親後，謝無染常年在外打仗，這個月難得回來。

沒見到我，他皺眉，

“......都這麼晚了，知予還沒回來？”

母親頭也不抬：

“那鏈子我也沒拴太緊，說不定她自己早回來了。”

兒子一聲歡呼，撲到桌上邊舔著碗邊笑：

“娘親不回來也好，我可以天天吃肉了。”

我終於明白，母親所謂的吃素積德，隻是為了折磨我。

我連死，都不值得她傷心一分。

夜深時，謝無染在屋子前看著天葬山，喃喃自語，：

“要不要......上山找找？”

我飄在邊上，卻哭不出聲，

“夫君，我就在山上啊......現在來的話，我的臉......還沒有被神鷹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