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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白兔
六元

第一章媽媽的情人

高考過後,我爸媽就離婚了。

我媽為了一個男人,拋下了我和爸爸,買名牌包、打瘦臉針,把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把我上大學的學費給花了。

爸爸天天在家酗酒,感覺沒臉活下去了,整個小區都在傳我媽熱臉貼人家冷屁股,還拋夫棄女的事情。

我見過那個男人,四十多歲,保養得當,開著我不認識的名牌車,長得溫文爾雅。

確實是個有魅力的大叔,隻是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幾分讓我不舒服的打量。

在我得知媽媽為了那個男人準備賣房去整容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找到那個破壞我家庭的男人,在他麵前挺了挺胸膛:“叔,要不要和我談戀愛,我比我媽漂亮,今年剛十八,花一樣的年紀。”

這一刻,我要奪走我媽的一切,代替她。

隻要能讓我媽不好過,我什麼都願意做!

在我熱情的攻勢下,那個大叔,嘴上說著道貌岸然的話,回頭卻把公寓的鑰匙給我了。

說什麼看我一個女孩子遭遇家庭變故,怕我出事,先讓我暫住幾天。

深情在年輕美貌麵前一文不值,我媽立馬出局。

沒幾天,我在男人的公寓裏被我媽拽出來打,打得頭破血流,臉都給撓了個大血印子。

我媽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不要臉,說自己養了個白眼狼,還把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撕成了兩半。

“這幾年,我和你爸,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你考上大學了,我自由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啊?!”

我媽哭了,接近一米七的個子縮在樓門口,小小的一隻,露出了腰上一大片青紫。

我走過去,顫抖著手摸了下她腰上的傷:“他打你?”

我媽像是被踩了尾巴,一個軲轆站了起來,也不哭了也不鬧了,就指著我罵。

可罵來罵去就那麼幾句話,沒有什麼新詞,隻是哭得肝腸寸斷。

對於她腰上的傷,絕口不提。

(2)

大叔謙遜有禮,對我也很好,就像個善心的長輩。

隻是在我麵前很少提起媽媽。

聽說他是某上市公司的高層,至今單身,典型的鑽石王老五。

這天大叔回來,我上去挽起他的胳膊,笑眯眯地指著臉上的傷:“叔,你看你女人打我,今天還把我錄取通知書都給撕了。我要上不了大學,該找誰?”

大叔無奈地拿過撕成兩半的錄取通知書,一言不發地坐在桌子前,手指輕輕展平,又用膠帶粘好:“下次別刺激你媽了。”

我也沒有提媽媽身上的傷,就像之前一樣,就衝著大叔撒嬌,還把腳放在他腿上,讓他給我揉腳丫子。

大叔十分沉默,靜靜地聽我使喚,手上的力道不輕不重,微微挽起來的袖口下是流暢的肌肉。

我其實不太會討男人歡心,撒嬌的這幾招還是對著電視劇裏現學的。

我看得出來,大叔雖然對我感興趣,卻一直在拒絕我。

為了不讓我媽有任何機會,我必須更加努力!

期間,媽媽打了五六個電話,大叔都沒接。

這間屋子她也來不了了,在我向大叔告狀的時候,他就已經給門口的保安打過招呼。

大叔還是很寵我的。

她隻能在微信裏不斷地罵我,罵我白眼狼,還說要把我不要臉的行為曝光,讓我上不了大學。

可我知道,她舍不得。

(3)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照樣睡在次臥,大叔在主臥。

兩人隔著一麵牆,涇渭分明。

但如果把耳朵緊緊貼在牆上仔細聽,能聽到對麵的呼吸聲。

時輕時重。

來這間公寓快一周了,大叔從來沒有碰過我。

無論我用什麼方法靠近他,他都不肯。

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正人君子。

而私下裏,我們在玩一個遊戲。

(4)

每天睡覺前,我會穿著輕薄的睡衣,在鏡子前認真仔細地梳理自己的頭發,欣賞自己的身體,然後再用幽怨、可憐的語氣對著鏡子抱怨。

抱怨媽媽拋棄了自己,抱怨大叔不要自己,抱怨明明那麼努力最後也隻能上個三本。

就好像是個無路可去的小動物,倉皇失措地鑽入到這間屋子裏。

如此的迷茫、無助。

賴著不走。

我在情感博主那裏學到的,男人最受不了女人裝脆弱了。

這麼三番兩次後,大叔再也沒有提過讓我離開,反而像是金屋藏嬌一樣,把我好吃好喝地養了起來。

就連媽媽都沒有再來鬧過。

我成了這間屋子的女主人,半個暑假都愉快地在屋裏上躥下跳,等大叔回家。

至於我鏡子對麵,藏在牆角上的針孔攝像頭,我從來沒有提起過,像是從未發現。

那是我和大叔,共同的秘密。

(5)

別的同學在高考結束後旅遊、學習、享受生活,我卻在學如何獲得一個男人的心。

每天光著腳,擺動著衣裙,計算圍裙裹在身上如何楚楚動人,從網上學習各類烹飪手法。

也是情感博主說的,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一個男人的胃。

油點砰在手上時,我撇著嘴做出將哭不哭的樣子,把手指頭放在大叔的嘴邊:“叔,幫我吹吹,疼。”

我看到他喉結滾動了下,最終還是抓住了我的手指,手掌厚重溫暖,輕輕地在我指尖吹了兩下:“下次不用自己下廚了,有阿姨來做飯。”

我卻不滿的撒嬌著,輕輕撇著嘴,顯得人畜無害:“不要,我就要親手做飯給叔吃,這樣我們才像是一家人。”

這一天,他終究沒有忍住,把我公主抱了起來。

我柔順地將頭貼在他的胸口上,聽著他心臟劇烈的跳動。

我數了數,大約一分鐘超過了一百二十下。

原來大叔,和我一樣的緊張。

但我緊緊攥著拳頭,心裏有些小興奮——終於,我要成功了。

我被扔下後,他臉上的表情瞬時就變了。

從溫文爾雅變得像是聞到了腥味的猛獸,手指輕輕地掰動了幾下,發出“哢哢”的聲音。

“你媽媽,教過你嗎?”

在我搖頭的時候,他衝了上來,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6)

有些人天生就是變態。

就好像七年前,我那剛剛考上舞蹈學院的姐姐,全家人的驕傲和希望。

就是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被殘害在陰冷的小巷子裏。

她傷痕累累,衣不蔽體,就像是一隻被撕爛了翅膀的蝴蝶。

那雙跟著她參加過無數比賽的舞蹈鞋,就那麼孤零零地被扔在一邊,滿是泥土。

我們家,一夕之間碎了。

凶手很聰明,有較強的反偵察能力,沒有留下任何的證據。

一個花一樣的少女,就這樣化作了一捧灰,風一吹就散得無影無蹤。

姐姐對我很好,會把最甜的西瓜尖讓給我,會在打雷下雨的時候哄我睡覺,會在暑假帶我逛遍附近的所有美食街。

每次玩著滿臉灰,我看著姐姐穿著雪白的衣裙拿著手帕從屋裏走出來,都驕傲地對朋友說:“看,那是我姐!”

我還記得姐姐那時候給我說,等她回來,就要帶我去上海的迪士尼,她十八歲了,是個大姑娘了。

這些年,我一直記得,記得我有個像是仙女一樣的姐姐,記得這份仇恨,還記得警方能查到的唯一線索——那個凶手,是個變態,喜歡折磨女人,尋求快樂。

爸媽和媽媽之間的感情也越來越差。

爸爸埋怨媽媽那天為什麼沒有去接姐姐回家。

媽媽埋怨爸爸為什麼沒有給姐姐足夠的錢可以打車回來。

從此之後,我們家裏,永無寧日。

多年後一次偶然的機會,媽媽找到了他。

那時候他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正和人炫耀自己曾經的戰績:“我啊,上過一個十八歲的少女,水嫩水嫩的,腰上還有一塊胎記,像是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動起來的時候,別提多帶勁了。”

這些年一直尋找線索,晚上在附近酒吧工作打探消息的媽媽,立刻反應了過來。

姐姐腰上有一個胎記,紅色的,像是蝴蝶的形狀,穿著舞蹈服時露在外麵,像是一截美好的紋身。

“看你這年紀也不小了,那得是幾十年前了吧?”媽媽笑著問道,像是在聊閑天。

“六年前,到下個月剛滿六年,我記得清清楚楚。”

醉酒,大舌頭的大叔,驕傲地說道,臉上還帶著惡心的陶醉。

當時,再有一個月,正好是姐姐滿六周年的祭日。

媽媽強忍著淚水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利用各種機會接近他、了解當年的真相。

但媽媽,不能滿足這個變態。

他有錢,帥氣,什麼樣的女人都見過。

即便媽媽表現得對他情根深種,為了他離了婚,也無法打動他。

所以,我來了。

在媽媽的極力反對下,我還是入了這個局。

媽媽打我,罵我,哭著叫我離開,都無法動搖我的決心。

這七年,她和爸爸一直在煎熬之中。

我又何嘗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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