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曆一頁一頁的撕去,我心底裏對白清念那些殘存的、意味不明的情感也在每天的訓練中逐漸化為泡影。
我開始享受重返二十歲時自由新鮮的空氣。
直到一天下午,我正在連隊整理訓練報告,小王突然慌慌張張衝進來:
“班長!文工團那邊來人說白清念暈倒了,醫務室讓你趕緊過去一趟!”
我手裏的鋼筆頓了一下,但很快繼續寫著,頭也沒抬:
“醫務室有醫生,找我幹什麼?”
小王急了:“可、可他們說白同誌一直喊你名字,不肯配合治療......”
我皺了皺眉,不明白她又在搞什麼。
上輩子她也玩過這招,裝病讓我心疼。
等我急得團團轉時,她卻轉頭跟隋耀仁說:
“看他那緊張樣,真好笑。”
可萬一......她真的病了?
我放下筆,揉了揉太陽穴。
就算是個陌生人暈倒了,我也不能不管。
“行吧,我去看看。”
等到了醫務室,白清念正半靠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額頭上貼著退燒貼。
見到我,她眼睛一亮,聲音虛弱:
“廷安......你來了......”
我就站在門口沒進去,語氣冷淡:
“喊我幹嘛?這看著也不嚴重啊,沒事兒我走了。”
“別!廷安!”
她急急喊住我,見我回頭,聲音又成了那副軟綿綿的樣子:
“頭好暈......渾身沒力氣......”
護士在旁邊插話:“白同誌一直低燒不退,情緒也不太穩定,陳班長,你勸勸她好好休息吧。”
我皺眉,走過去拿起床頭剛量過的體溫計看了一眼——
36.7度。
我冷笑一聲,把體溫計放回去:“看來燒得不輕啊。”
白清念表情一僵,手指揪緊了被子:
“我、我剛才量的時候還是38度的......”
“是嗎?那讓醫生再給你檢查一遍?”
她咬著嘴唇沒吭聲,眼神飄忽。
我實在是不願意再跟她周旋,轉身對護士說:
“既然體溫正常,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麻煩你們多照顧了。”
說完,我抬腳就走。
白清念見狀猛地坐直身子,聲音帶著哭腔:
“陳廷安!你就不能陪陪我嗎......”
我真搞不懂這女人心裏在想什麼了。
從前我對她千般萬般好,她視而不見,隻跟隋耀仁打得火熱。
現在我退出了,願意成全他們兩個,她又開始找各種借口來把我拖到她身邊。
我看她的確該住院觀察,隻不過是腦科。
我歎了口氣,轉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白清念,你裝病有意思嗎?”
她眼眶一下子紅了:“我沒有裝!我是真的難受......”
“難受到體溫正常、臉色紅潤,還能中氣十足地喊我名字?”
她噎住了,嘴唇顫抖著,半天憋出一句: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是啊,我以前蠢,你有個頭疼腦熱我就急得跟什麼似的,跑前跑後地伺候著。”
“但現在,我沒興趣陪你演這種戲。”
我眼看著白清念的眼眶越來越紅。
到最後,豆大的眼淚成雙成對掉下來:
“陳廷安,你是不是因為隋耀仁才這樣對我?”
我垂下眼,投向她的目光冰冷異常:
“因為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
“白清念,我再跟你說明白一點。我對你已經沒感情了,今天來隻是怕你真出事,沒有任何一點額外關心你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不舒服,去找隋耀仁,他才是你一直想要討好的人,別再來找我。”
白清念呆住了,眼淚掛在臉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氣。
我沒再停留,轉身離開。
出了醫務室,老周在門口等著,一臉欲言又止:
“班長,白同誌她......”
“她沒事。以後她再有什麼問題,別來找我了。”
老周歎了口氣,沒再多說。
我抬頭看了眼天空,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次,是真的徹底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