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燙手的山芋留不得。
第二天一早,我就拿著那張演出票去找了隋耀仁。
他手裏夾著煙,本想挖苦我兩句,結果見到我手裏拿的東西時瞬間變了臉色:
“你怎麼會有這張票?清念給你的?”
“怎麼,專程來炫耀她對你不一樣是吧?”
我沒接他的茬,直接把票遞過去:“給你。”
他愣了一下,沒接,反而眯起眼睛打量我:
“什麼意思?”
我語氣平靜:“字麵意思。這張票給你,我不去。”
隋耀仁嗤笑一聲,伸手接過票,翻來覆去看了兩眼,突然嘲諷道:
“終於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知道比不過我,所以主動退出?”
要是以前,我聽到這話肯定火冒三丈,非得跟他掰扯幾句不可。
可現在,我心裏一點波瀾都沒有,甚至覺得有點可笑。
我聳聳肩:“隨你怎麼想吧,祝你們幸福。”
說完,我轉身就走。
他在後麵喊了一句:
“陳廷安,別以為白清念對你好幾次就是真喜歡你!在她心裏,你連個屁都不算,我才是最重要的!”
我沒回頭,隻是擺了擺手,懶得再跟他浪費口舌。
這種事實,經曆過一次人生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這輩子我才卯足了勁兒想跟他們劃清界限。
他們願意愛得死去活來就去愛吧,別拐帶上我沾一身腥就行。
......
演出那天,我確實沒去。
連隊的訓練結束後,我一個人在操場邊抽煙,遠遠還能聽到文工團那邊傳來的音樂聲。
老周湊過來,一臉八卦:
“班長,你真不去啊?白同誌可是專門給你留的票!”
我彈了彈煙灰:“不去,沒興趣。”
老周咂咂嘴,一臉可惜:
“得,你這回是真轉性了。”
我沒吭聲,心裏卻想,不是轉性,是終於清醒了。
上輩子自從退伍後我就忙著工作,有大半輩子沒再訓練。
盡管現在這幅身體還正值青春,但我這心裏還沒適應過來。
便想著趁黑多跑兩圈,好提早進入狀態。
沒想到晚上回宿舍的路上,卻正好碰見了白清念。
她穿著演出服,臉上還帶著妝,一看就是剛表演完。
見到我,她眉頭一皺,快步走過來:
“陳廷安!”
我腳步沒停,隻是點了點頭就算打招呼了。
她倒不肯就這麼罷休,一個側身攔住我,語氣還有些急:
“你為什麼沒來看我演出,還把票轉贈給了別人!”
她臉上的氣惱不像演的。
可我卻不明所以,反問道: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她愣住了,半晌才吞吐著開口:“你什麼意思......”
她有心裝傻,我也懶得非要戳穿她,幹脆就趁著這次一次性把話說開:
“沒什麼意思,就是以後別再做這種沒意義的事了。我不會再纏著你,你也別拿我當墊腳石,咱們以後就當不認識。”
她的表情一下子慌了,伸手拽住我的袖子:
“陳廷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從來沒想過拿你當墊腳石!你說什麼呢!”
我甩開她的手,心裏頓時一陣煩躁。
“誤會?”我冷笑一聲,“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每次隋耀仁一出現,你就急著撇清跟我的關係?為什麼上次我送的飯,你轉手就給了他?為什麼這場演出,你明明希望他來,卻偏要裝模作樣把票給我?”
她張了張嘴,臉色發白,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也沒心思再聽她解釋,轉身就走。
她在後麵喊我,聲音帶著哭腔:
“陳廷安!你站住!”
我沒停,腳步反而更快了。
回到宿舍,老周他們正湊在一起聊天。
見我進來,立馬噤聲,眼神一個勁兒往我身上瞟。
“怎麼了?”
小王憋不住,湊過來小聲問:
“班長,你跟白同誌吵架了?”
“沒有。”
“那她怎麼......”小王欲言又止,“剛才我回來的時候碰到她了,她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哭?上輩子我死的時候,她可是笑著跟隋耀仁商量再婚呢。
我“哦”了聲,自顧自洗漱上床:
“以後別跟我說她的事兒了。我跟她,到此為止。”
宿舍裏一片安靜,幾個人麵麵相覷,誰都沒再說話。
夜裏,我躺在床上。
臨閉眼前,腦海中竟一閃而過白清念紅著眼睛的樣子。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陳廷安,別犯賤。
機會就這麼一次,這輩子,絕對不能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