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天一早，我繼續留在儲物間整理，那些舊物如今隻是無處安放的累贅。

「晴晴，快來試試媽給你挑的新裙子！」媽媽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我轉過身，看見她和爸爸站在門口，臉上掛著我很少見到的笑容。

「爸媽想了個辦法，」媽媽一邊幫我把連衣裙往身上比劃，一邊說。

「你雖然被禁考兩年，但我們可以送你出國留學啊！今天曉曉的畢業宴上，爸爸特意請了王老師，他是專門負責出國留學的，你可得好好表現，給人家留個好印象。」

我的手僵住了：「我不想去。」

「不想去也得去！」爸爸的聲音一下子沉了下來。

「這些年考生那麼多，高考又一年比一年難，你的檔案還有汙點，你不出國，怎麼和人家清清白白的考生拚？」

「蘇晴，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處境！」

媽媽拉了拉爸爸的袖子，放柔了聲音，「晴晴，爸媽也是為你好。你如果出國留學，以後也能有個好前程，我們不就是希望你也能和曉曉一樣優秀嗎？」

一樣優秀？

我在心裏苦笑。

如果不是他們，我或許早就和蘇曉曉「一樣優秀」了。

「快點換衣服，別讓王老師等急了。」

爸爸不容置疑地說完，便關上門離開了。

——

畢業宴設在城裏最好的酒店。

我站在宴會廳門口，感覺自己像個闖入者。

「這不是晴晴嗎？聽說她去......去那個地方了，這麼快就出來啦？」

「作弊這種事，真是太不像話！」

「可憐我老蘇家，好好的女兒怎麼就變成這樣。」

「還好有曉曉爭氣......」

我低著頭快步穿過人群，推開洗手間的門，終於可以喘口氣。

就在這時，其中一個隔間傳來異樣的聲響。

壓抑的呼吸聲，夾雜著蘇曉曉嬌媚的低吟。

「宇哥......你壞死了......萬一被人聽見......」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穀底，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鬼使神差地輕聲叫道：「陳宇？」

隔間裏頓時安靜下來，接著是一陣衣物摩擦的聲音。

門打開了，蘇曉曉略顯淩亂地走出來，身後跟著麵色尷尬的陳宇。

「姐姐！你......你怎麼在這裏？」蘇曉曉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又迅速恢複了平靜。

陳宇搶先開口：「晴晴，你別誤會，我是在幫曉曉整理裙子。」

我看著他們，內心卻出奇地平靜，隻是腦中卻突然想到了高三那年的冬天。

我知道他怕冷，熬了好幾個通宵，為他親手織了條圍巾。

他收到圍巾時，眼圈紅紅的，緊緊抱著我。

「晴晴，你對我太好了，我這輩子都不會辜負你。」

可那條圍巾，我後來卻在蘇曉曉的脖子上見過。

她說：「宇哥送我的，他說這條圍巾的顏色特別襯我。」

明明痕跡這麼明顯，我怎麼就看不見呢。

「宇哥，」蘇曉曉拉住陳宇的手，柔聲道，「別解釋了，姐姐又不是不懂事的人。」

她轉向我，眼裏閃著淚光，「姐姐，我們本來想等時機成熟再告訴你的，我和宇哥......我們是真心相愛。」

我輕輕笑了一聲，「好啊，我退出，成全你們。」

陳宇驚訝的瞪大雙眼，隨即又皺起眉頭，「蘇晴，你是在欲擒故縱嗎？」

「縱什麼？」我靜靜地看著他，「陳宇，我在監獄裏待了四年，不是四天。我做不到大哭大鬧，也不會糾纏不休。」

頓了頓，我繼續道：「而且你也不值得。」

陳宇的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轉身準備離開，「祝你們幸福。」

背後傳來蘇曉曉嬌滴滴的安慰聲：「宇哥，別生氣了，姐姐她可能隻是一時接受不了......」

我隻想盡快離開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剛走出洗手間，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攔住了我的去路。

他穿著一件光澤發亮的西裝，肥厚的手指上戴著金戒指，一雙小眼睛在我身上滴溜溜地打轉。

「你就是蘇晴吧？」他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比照片上看著有味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