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時,我體內翻湧的蠱毒已經漸漸平息。
當年的夢魘再一次席卷而來。
楚清樾要我為紀霜霜贖罪,可他不知,當年害死紀霜霜的人本就不是我。
我與紀霜霜師出同門,都有繼承聖女之位的資格。
我從來無意聖女之位,可她卻一直視我為死敵,五年前更是買通了山匪將我們一同擄走。
她本想將我燒死,卻不料火勢太大,最終我靠假死逃了出來,她卻葬身火海。
楚清樾趕到時,跟隨她的心腹臨死前一口咬定是我找人奸汙了紀霜霜,殺人滅口。
說完便咽了氣。
從此,死無對證。
楚清樾也徹底的恨上了我。
夢裏一張張扭曲的臉像惡鬼一樣纏著我,窒息感愈發濃重,我慘叫一聲,驟然驚醒。
楚清樾正坐在我身側,大手緊緊地掐在我脖子上。
他眼底夾雜著痛苦與憤怒,聲音沙啞:“你這毒婦,還敢叫霜兒的名字?在夢裏你也想害她是不是?!”
我被掐的幾欲窒息。
看著他憤怒的眸子,停下了下意識想要掙紮的動作。
掐死我,我就能回家了。
脖子上的力道在最後時刻鬆開,楚清樾拂袖站了起來,喘著粗氣似是竭力在克製什麼。
我伏在榻上止不住的咳,剛緩過來便被一擁而上的奴婢摁住。
眼前,一幅幅關於紀霜霜的畫被展開。
楚清樾眷戀的撫摸著畫上那張臉,說出的話卻絲毫沒有溫度。
“不必給她用麻沸散,整像些,務必要像我的霜兒。”
府醫擦著汗應下,捏著刀子朝我靠近:
“大人放心,這二人本就有七八分相像,屬下有把握。”
察覺到他們要做什麼之後,我開始瘋狂的掙紮了起來。
楚清樾竟然要把我的臉整成紀霜霜。
“不要,你不能把我變成紀霜霜!我不要變成她!”
我嘶啞的喊叫聲伴隨著窗外的雷雨,顯得格外淒厲。
看著那道不為所動的背影,我再也壓抑不住洶湧的淚意,字字泣血地問:
“楚清樾,在你心裏,我難道就真的這麼罪無可恕嗎?你就這麼恨我嗎?”
短短幾秒,楚清樾捏著畫像的手指用力到越來越白。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眸中盡是平靜的瘋感。
“紀桑靈,殺人償命,這是你的報應!”
看著畫裏紀霜霜的臉,我心中止不住的惡心。
用盡全力推開身上的人,一把搶過府醫手裏的刀子,狠狠地朝腹部捅了進去。
“好啊,那我這條命賠給你!”
眾人被我瘋狂的舉動嚇得不輕,紛紛四散撤開。
在刀刃劃破我皮膚一寸時,一雙手用力的握住了刀刃。
鮮血自指縫溢了滿地,我握著刀的手一抖,抬眼對上了楚清樾驚懼的眼神。
他似乎也對自己下意識上前的舉動有些意外。
“楚清樾,既然你這麼恨我,又為什麼不讓我死?”
我邊說邊忍不住掉淚:
“無論你信也不信,我最後再同你說一次,當年的事的確另有隱情,害死紀霜霜的人......”
不是我。
這三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殿外突然響起侍衛倉皇的通報:
“大人,府外有一女子倒在雨中。”
“她說她叫......紀霜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