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偏過了頭,不願再看陸景珩。
陸景珩語氣陡然加重,道:“寧妃,不要讓朕為難。”
“臣妾沒有為難您,臣妾隻是不想讓陛下人在這裏,心卻在昭妃那邊。”
陸景珩沉默不語。
今日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也令他精疲力竭。
他深吸一口氣,道:“竹青,看好你家娘娘,不要讓她再做什麼想不開的事情了。”
說罷,他直接轉身,大步離去。
昭妃見狀,慌忙想要跟上:“陛下......”
沈意卻突然喊住了她。
“昭妃,在宮外的那五年,你一定很不好過吧?”
陸景珩一離開,昭妃那副欲哭不哭的表情也消失不見了,死死咬著下唇,末了低聲道:“當然,本宮好不容易回到皇宮,陛下和錦兒,原本就是本宮的。”
沈意嗤笑一聲。
昭妃覺得她實在古怪,不願在此處多待,連忙牽著陸錦的手離開。
陸景珩大步回了金鑾殿,剛一坐下便將宮殿內所有的宮人都遣散了出去,胳膊撐著桌麵,無奈扶額。
他到底該怎麼做......
昭妃的確是他愛的人,是他心頭的朱砂痣、是他的白月光。
可是在她消失不見的這五年間,是寧妃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還細致地將陸錦養得這麼大。
記得上年,陸錦半夜起燒時,沈意焦急的模樣,陸景珩到現在都還記得。
她恨不能替陸錦承受了那份痛苦。
可是這孩子本來就該是昭妃的。
金鑾殿外,昭妃牽著陸錦的手鬆開,蹲在他麵前,柔聲道:“錦兒,母妃要和父皇說說話,你先回去吧。”
說罷,她頓了頓,又道:“你原先那個母妃,現在情緒似乎不大對,你可千萬不要去找她,乖乖聽我的話就好。”
陸錦點點頭。
金鑾殿大門緊閉,宮人們都不敢擅自進去。
昭妃站在門口,輕輕將門推開。
陸景珩剛要發火,抬眼一看是昭妃,心中的火氣又瞬間消失不見。
昭妃柔柔弱弱地走到陸景珩身邊,溫聲問:“陛下,想不想知道臣妾這五年,都在外經曆了什麼?”
陸景珩神情鬆怔,連忙牽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昭妃,你的模樣和五年前一樣,絲毫沒有改變,隻是看著身子瘦弱了許多,定是經曆了不少苦楚吧。”
昭妃眼圈發紅,輕輕倚靠著他的肩頭,說:
“臣妾當初在街上與陛下走散,內心十分害怕,隨後不知是何人,見了臣妾的容貌,便想抓臣妾去怡紅院...”
果真如此。
陸景珩的手悄悄攥成了拳。
“臣妾好害怕,就一路跑啊跑啊,不知跑到了什麼地方,徹底迷路,隨後便被人迷暈,醒來時就在怡紅院裏。”
“臣妾將頭發上的首飾和身上的銀錢盡數給了那裏麵的人,之後那些人才肯放臣妾離開。”
“可是臣妾出去後,看著四周陌生的地方,已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陸景珩格外心疼,抬起胳膊輕輕圈著她的肩膀。
她曾經是後宮中養尊處優的妃子,流落在外這麼久,還能堅持著回到京城,實在太不容易了。
“所以,臣妾現在回宮,能靠在陛下的懷裏,能看見錦兒健康長大,就已經知足了。”
陸景珩回想起沈意哭泣著說出來的那些話,低聲道:
“昭妃,朕覺得寧妃說的不無道理,既然錦兒注定是你的孩子,現在再讓她繼續養著又算怎麼回事。”
昭妃一愣,直起身子,看著陸景珩問:“那陛下...打算怎麼做?”
陸景珩抿唇,道:“錦兒還是和你同住儲秀宮,隻是寧妃那邊,朕也要管。”
昭妃回宮之後,陸錦已經回到她身邊了。
反觀沈意,什麼都離開了她。
昭妃瞪大了雙眼,胳膊抬起,輕輕圈著他的脖頸,道:
“陛下別走,臣妾好不容易才再次見到陛下,又怎能眼睜睜看著陛下離開。”
陸景珩知道她現在情緒不穩,溫聲寬慰:“昭妃,朕就一直在這裏,隻要有空了,朕就去陪你。”
“更何況,你的身邊還有錦兒。”
他都這麼說了,昭妃剛回宮,定然也不願當所有人眼中的惡人。
“好,臣妾都明白的,寧妃她現在比臣妾更需要陛下。”
方才陸景珩煩躁之中選擇直接離開,現在心情平複了下來,說:
“昭妃,你今日也累了,帶著錦兒回去吧,朕晚些再去看你們。”
說罷,他走了出去。
看著陸景珩那再度離開的背影,昭妃死死咬著唇。
該死的沈意!
陸景珩心中到底還是惦記著沈意的,急匆匆地回了長樂宮。
此時,沈意正安靜地坐在窗邊矮榻上,垂眸認認真真繡著什麼。
陸景珩一進屋,就看見了這樣一副恬靜的景象,不由得放輕了腳步。
“寧妃。”
他喚了一聲。
沈意一分心,“哎呀”一聲,細針不小心刺破了她的手指,一滴血漬當即暈染在了布料上。
陸景珩臉色微變,坐在她身邊,將針線拿去一旁。
“怎麼這麼不小心,你在繡什麼?”
沈意看著染了血的布料,苦笑一聲,說:“這件衣裳不能給錦兒穿了。”
陸景珩神情鬆怔。
“這些...全都是給錦兒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