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推開了知意院的大門，紅勺與一群花樓女子正對箱子裏的東西評頭論足。

“你們看，還得是紅勺有本事，這裏麵隨便一件都夠給我贖幾次身的了。”

“要不紅勺能搭上孟郎君呢，還有本事讓那高高在上的當家主母退避三舍。”

“紅勺好妹妹，這對鐲子姐姐看上了，你送給姐姐吧，姐姐一輩子念你的好。”

一身綠衣的女子，手裏拿著的正是母親留給我的鐲子，那是我母親的遺物，是母親從戰場上唯一保留下來的東西。

我赤紅著眸子，一把奪過鐲子。

隨手一耳光重重的打在綠衣女子的臉上。

她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聲音尖利。

“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打我？”

“她就是顧嫋呀！是我的好姐姐。”紅勺眼含譏諷上下掃視我。

“是你啊~你就是那個棄婦。”綠衣女子嬉笑著開口。

周圍都是她們譏諷的笑聲。

“誰允許你開我的庫房？拿我的東西的？”我質問紅勺。

“孟郎說了，這孟府的東西我可以予取予求，你的東西難道不是孟府的東西？”紅勺輕蔑一笑。

“這是我的陪嫁，豈是你一個姨娘能動的？別說是你，孟妄也不能輕易動我的東西。”我大聲斥責她。

“我不僅動了，我還要毀了它們。”紅勺眼神一厲，拿起箱籠裏的牡丹花瓶就摔在了地上。

那是我阿爹的東西，他放在書房的案頭，裏麵承載了我對阿爹的回憶。

我要上前，卻被四麵八方的手按在原地，動彈不得。

紅勺一件一件的把我的陪嫁毀掉，地上碎掉的不止是死物，還是我的童年，我的少年，與我對阿爹阿娘的懷念。

紅勺得意的看著我痛苦，崩潰。

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紅勺眼神一狠，撿起地上的瓷片，毫不猶豫的刮在臉頰上。

一雙眼睛裏蓄滿了淚，她又成了楚楚可憐的紅勺。

“孟郎！救我......”紅勺聲音淒厲，撲入了孟妄的懷裏。

孟妄抬起紅勺的下巴，眼底泛著涼意。

“顧嫋，我以為澄兒的死能讓你學乖一點，看來還是我對你太仁慈了！”孟妄無視一地的狼藉。

哪怕他在我身上多用一點心，他就會發現這一地的碎片，我都視若珍寶。

我怎會用最珍貴的東西來加害一個姨娘？

可他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一記耳光過後，我被捂住了嘴，按在地上。

紅勺依偎在他懷裏，手指輕輕的在他胸膛打著圈。

聲音輕柔，魅惑：“孟郎既然姐姐學不乖，不如把姐姐送進如意樓，交給王媽媽教導一陣，經王媽媽手的女子，再出來無不是乖巧可人。”

我猛的抬頭，一雙眼裏的恨意若能有實質，麵前這對男女，怕不是都得體無完膚。

孟妄沉吟一瞬，看著我滿帶恨意的臉，終究是點了頭。

我堂堂將軍府千金，孟府的主母，就這樣在深夜被人剝了外衣，塞進小轎，抬進了如意樓的後門。

我從未想過，如意樓會是我的起點，一個通天梯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