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刀落進托盤時,我飄在江城身旁看他簽下器官捐贈確認書。
他指尖蹭到紙頁上我的血跡,突然觸電般縮回了手。
“這血怎麼是黑的?”
護士長抱著我的遺物箱出來,冷冷地開口:“癌變病人的血都這樣,江先生,您妻子她......”
江城紅著眼一把把鋼筆摔在地上,“宋欣冉慣用的苦肉計罷了!”
“告訴可可,她明天就能手術了!”
他著急忙慌的就要離開,連步子都邁得更大了。
我的靈魂跟著江城走進許可可的病房,卻正好撞見許可可對著醫生吩咐:“孕檢單那事,沒有別人知道吧?”
“隻要您錢到位,後續我都會安排好的。”
許可可冷笑:“不用,過幾天我隨便找個理由要宋欣冉失誤把孩子流掉就行。”
“反正我隻是為了那顆腎而已。要不是江城太心軟,我又怎麼會假懷孕?”
江城在門口咬碎一排牙,他衝進來時,一雙眼變得血紅。
許可可害怕地突然抽搐起來:“江城,你沒聽到什麼吧?”
見江城不說話,她又捂著肚子吃痛。
“江城,我的腎......”
許可可被送去急診室時,江城紅著眼愣在病房許久。
主刀醫生舉著染血的腎臟出來,他才逐漸回神。
他訥訥開口,一雙眼紅得嚇人。
“醫生,移植成功了嗎?”
“江先生,這顆腎布滿癌結節,根本無法移植。”
江城踉蹌地連連後退了幾步,順著牆麵癱倒了下去。
他強撐著站穩身子:“醫生,你別開玩笑了。”
醫生又一次肯定開口:“江先生,這顆腎無法移植。”
“不!”
“你瞎說!”
“宋欣冉她好著呢!怎麼可能!”
他紅著眼,嘴角顫抖:“一定是宋欣冉,現在為了騙,連這種理由都用了。”
護士長在一旁歎息著把我的遺物遞了過去。
“江先生,宋女士已經不在了,癌症晚期,能用的器官全都捐贈出去了。”
“她要我轉達你:她死得沒有遺憾。”
江城顫抖著手,像是一瞬間老了十歲,整個人的魂都被抽幹了。
“你們都在騙我對不對?”
他憤恨地推開我的遺物,兒童手表從遺物箱掉出來,自動播放生日錄像。
視頻裏我正給念念戴壽星帽,鏡頭突然轉向虛掩的臥室門,許可可的蕾絲內衣正毫不避諱地放在床上。
念念關掉攝像機前問。
“媽媽,為什麼爸爸總要可可阿姨睡我們的房間?”
看到視頻裏的念念,江城一把把遺物箱掀翻,遺物散落一地。
“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江城,兒子死了。”
我最後的話回蕩在江城的腦海裏。
他猛地想起念念。
那些無數次深夜的電話,無數次哀求的信息。
他一遍遍建設著,企圖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
直到,一通電話。
“宋女士,您預約的墓地好了,按您的要求,在您兒子旁邊。”
一瞬間,江城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