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跨國快遞。
沈昱琛給我寄了一個筆記本。
純白封皮,中間是清秀的手寫小楷。
「林知微人生重啟指南」
這家夥,還挺中二。
我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第一頁是心臟複健計劃。
每周都有負荷運動、體檢指標、飲食安排。
後麵還貼著我當年住院時的術後餐單備份,提供給我參考。
【你不愛吃香菜,所以我換成了小油菜。】
【避免劇烈跑跳。你左室舒張還不太穩定。】
我收好那本筆記本。
每天照著計劃走路、做拉伸運動、煲湯。
生活就這麼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收拾行李的時候,陸程的視頻電話打過來。
【嘛呢?也不給小爺來個電話。】
他的聲音很大,背景嘈雜。
酒吧裏,白苒靠在他的肩頭。
看起來醉得不輕。
見我沒有說話,他麵露不悅。
拉起白苒,就吻了上去。
我掛斷了電話。
隻想快點結束冷靜期,和他離婚。
在國內的最後一個周。
我聯係律師,處理了自己的婚前財產和婚後屬於我的資產。
冷靜期的最後一晚,陸程又打來電話。
「知微,你辦了澳洲的簽證?」
6.
不等我回答,他突然笑出了聲。
「嘖,吃醋了?鬧脾氣了?」
「放心吧,離婚隻是演戲,你還是小爺的心頭愛。」
「對了,明天冷靜期結束,上午9點去民政局領離婚證?」
見我沒有回答,他有點著急。
「我說了,隻是......」
「知道了。」我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我來到了民政局門口。
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陸程。
他的襯衣領子立了起來。
被風一吹,不小心露出了頸部的吻痕。
「走吧。」
冷靜期結束後,沒有那麼繁雜的手續。
工作人員給我們一人一本離婚證。
陸程轉頭,難掩眉眼間的喜悅。
「先別去澳洲啊,我簽證還沒辦呢。」
我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發絲。
「陸程,今晚8點,我有事跟你說。」
7.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情分。
畢竟,他曾護了我那麼多年
我想,走之前還是要先道個別。
晚上8點,我在約好的路口等陸程。
風很大、很涼,似乎隨時都要下一場酣暢淋漓的暴雨。
淩冽的寒風像一陣陣耳光,不留情麵地拍在我的臉上,使我睜不開眼。
陸程一直沒有出現。
胸口像要撕裂一般,又傳來了熟悉的痛感。
我強忍著疼痛,渾身顫栗。
張著嘴巴,大口大口努力地呼吸。
吸到嘴裏、灌進肺裏的隻有冰冰涼涼的冷風。
我雙手早已顫抖到不受控製。
艱難地翻著包裏的應急藥物。
塞進了嘴裏。
總算撿回一條命。
這時,白苒的電話打過來。
我愣住,緩緩點了接通。
一陣刺耳的摩擦音立刻傳入耳中。
我皺眉拿遠了手機。
「嗬,青梅竹馬?小爺不過是發發善心。」
「之所以和她結婚,那還不是為了氣你!」
「誰讓你拋下小爺出國,拽什麼?小爺的屁股後麵也有舔狗!」
「怎麼樣?再清純的小白花,最後不也心甘情願爬上了小爺的床?」
電閃雷鳴。暴雨瓢潑直下。
我呆愣地蹲坐在原地,猶如遭到雷擊。
我渾身濕透,臉上雨水和淚水混雜。
我感覺好冷。
每一個路人仿佛都在嘲笑我愚蠢的一廂情願。
我想盡全力保護早已碎落一地的自尊。
但卻無能為力。
任由它被陸程肆意踐踏。
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掛斷。
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度響起。
「知微,怎麼了?」
不知道是哭得太凶,還是心臟病發作。
我的呼吸依舊困難。
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我費勁全身力氣,隻說出了兩個字。
「好......冷......」
「位置發給我。」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我現在過去。」
8.
深夜,陸程帶著滿身酒氣回到家。
進門,踢掉鞋子,把手機甩到沙發上。
房間空蕩蕩的。
和以往沒什麼不同,隻是安靜得讓他有些煩躁。
他百無聊賴地打開手機。
朋友圈裏,一位許久未見的大學同學的動態。
一張在機場拍攝的照片。
【追星成功了!竟然在貴賓通道看到沈昱琛!傳說中從不近女色的沈家太子爺,今天居然帶了個姑娘上了私人飛機,哇哦~】
「嘁。」他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老一輩總愛拿沈昱琛和他說什麼“真正的繼承人該是什麼樣”。
他見到就煩。
視線掃到照片,他手指一頓。
他看到一個男人高大的背影,撐著黑傘。
身側站著一個身形瘦削的女人。
女人隻露出一點側臉輪廓,被他擋得嚴嚴實實。
距離太遠,模糊得隻看得清兩人衣著。
女人穿著一件灰藍色呢大衣,搭配白色高領毛衣。
那件大衣。
和他去年生日那天送林知微的,是一模一樣的款式。
這種白色高領毛衣,他也見她穿過。
他心裏咯噔一下,但下意識搖頭。
不可能,她根本就離不開自己半步。
但越想越不對勁。
她說有事要和自己說,會是什麼?
陸程猛得坐直,給林知微發了一條信息。
【對方已開啟好友驗證,您還不是他(她)的好友,請先發送驗證請求。】
他立刻撥出她的號碼。
忙音。
再打,還是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