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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我們律所,有個不成文的“戀愛腦晚期”名單,我總是位列前位。

同事們都調侃我,說沒見過誰談戀愛像帶項目,連領個證都能被實習生的“緊急求助”打斷25次。

第一次,蘇雅說案卷出了紕漏,我的未婚夫季晨陽,留下陪她核對到天亮,忘了去民政局。

第二次,蘇雅說被當事人騷擾了害怕,季晨陽立刻放下約會趕去保護她。

......

第二十四次,蘇雅說她第一次獨立出庭緊張,季晨陽陪她模擬演練了一整天......

當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第二十五次好心提醒我“姑娘,他再不來就真下班了”時,我發了最後一條僅他可見的朋友圈:

【已離職,未領證。我與季晨陽律師的委托關係(包括婚姻)到此結束。】

發完,我刪除了他的所有聯係方式,接受了對家頂尖律所的高薪offer和合夥人邀請,第二天就帶著我的團隊,走進了新的戰場。

1

「感謝每一位團隊成員的付出,特別是我們的新星蘇雅,她的調研支持為我們贏得突破口。」

百大律所年度慶功宴上,我的名字被絲毫不差地跳過。

季晨陽站在台上,目光掃過所有律師和助理,唯獨對我視而不見——這個案子真正的核心策略設計者。

台下的掌聲淹沒了我緊握拳頭的聲音,連續工作七十二小時的疲憊感在此刻如潮水般湧來。

慶功宴結束後,按照之前的約定,季晨陽應該和我一同前往民政局登記結婚。

「安然,我得取消今天的登記。」季晨陽突然走到我身邊,眼神卻飄向會場另一側。

「蘇雅明天第一次單獨出庭,她太緊張了,需要我陪她練習開庭陳詞。」

「領證的事改天再說,五年戀愛都等了,再等等也不會怎樣。」

他甚至沒等我回應,就大步走向角落裏假裝獨自發抖的蘇雅。

我靜靜望著他的背影,第一次沒有質問為什麼要推遲,也沒有提醒他我連續工作七十二小時的事實。

「沒關係,你去吧。」我隻輕輕說了這一句。

季晨陽聞言停頓片刻,轉頭用略帶驚訝的眼神看我,但很快又恢複了輕鬆。

「太好了,你終於理解我的工作了。」他鬆了口氣,「我會補償你的,等忙完這個月,一定帶你去普羅旺斯。」

蘇雅適時地發出一聲輕呼,顫抖著從包裏拿出藥瓶,卻故意讓它滑落在地。

「啊,頭好暈,手都不聽使喚了。」她楚楚可憐的聲音恰好傳入我們耳中。

季晨陽立刻衝過去,蹲下身拾起藥瓶,輕聲安慰她:「別怕,有我在。」

他小心翼翼地倒出藥片,用溫水送到她唇邊,動作溫柔。

這畫麵刺痛了我的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三個月前,我在重要庭審前喉嚨發炎的場景。

那天我啞得幾乎說不出話,季晨陽卻板著臉告訴我:「專業律師不該在客戶和對手麵前表現出任何虛弱。」

「吃藥可以回家吃,別在辦公室影響專業形象。」

而現在,他不僅允許蘇雅在公共場合服藥,還親自為她準備精致午餐,甚至調整會議時間配合她的作息。

我的心徹底冷了下來,拿出手機,回複了躺在收件箱三天的那封郵件:「謝謝王律師的邀請,我接受貴所合夥人職位。兩周後可以入職。」

對麵律所的王誌遠律師幾乎立刻回電:「安然,我很高興你接受邀請。」

夜幕降臨時,我獨自回到家,打開電腦準備辭職信。

季晨陽沒回來,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手機震動,是蘇雅發布的朋友圈映入眼簾:照片上是一支限量版鋼筆與一隻機械表,款式低調卻價值不菲。

配文寫道:「感謝我的導師送的“特別日子”禮物,有你指導的每一天都讓我成長,感謝這個美好日子的陪伴。」

我僵在原地,突然意識到今天是我和季晨陽相戀五周年紀念日。

他記得這個日子,卻把禮物和時間都給了別人。

我從包中取出那支季晨陽五年前送我的定製鋼筆,看了最後一眼,將它放進了抽屜最深處。

2

第二天清晨,我從文件堆中抬起頭,發現季晨陽正推開家門悄悄進來。

他西裝明顯皺褶,領帶鬆散,身上飄散著蘇雅的白茶香水味。

「你沒睡?」季晨陽看到我,微微一愣。

「在準備明天的庭審材料。」我說道。

「抱歉,昨晚陪蘇雅準備材料太晚,沒來得及買禮物給你。」他若無其事地走向浴室。

我的視線捕捉到一個閃光點——他外套口袋裏,露出半截粉色發卡。

那款發卡我在蘇雅頭上見過,是她慣用的款式。

季晨陽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發現了那枚發卡,臉色瞬間變了。

「這隻是…蘇雅複習案例時不小心落在會議室的,我撿起來忘記還給她了。」

「你不會這麼小心眼吧?一個普通發卡而已。」

「晨陽,我們需要談談。」我平靜地說。

他手機突然響起,是蘇雅的專屬鈴聲。

「晨陽!我把明天要用的庭審筆記弄丟了,全是我標注的重點和策略,急死我了!」電話那頭,蘇雅的聲音帶著哭腔。

「別急,我馬上過來幫你找。」季晨陽立刻轉身抓起車鑰匙。

季晨陽匆忙間撞到了我放在門邊的公文包,包傾倒在地,裏麵的東西散落一地。

那支我們戀愛一周年時他送我的定製鋼筆滾到了角落,上麵刻著「同心論法,共證真實」的字樣。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這一切,關門聲已經在身後響起。

我彎腰撿起鋼筆,手指撫過那行已經磨損的誓言。

五年前他說過,這支筆會見證我們一起走過的每一個重要時刻。

現在,它隻見證了我們之間的冷漠與疏離。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前往律所人事部,遞交了辭呈。

「徐律師,你瘋了嗎?」人事主管李總監難以置信地盯著我。

「你剛剛幫所裏贏了易勝案,董事會已經在討論提拔你做高級合夥人了!」

「現在離開,等於放棄你五年來的所有努力。」

我沒有解釋,隻是確認辭呈已經收到。

「季主任知道嗎?」李總監壓低聲音問我。

「我會告訴他,不過我想他大概不會太在意。」我平靜地說。

我回到辦公室,開始整理自己的物品。

蘇雅推門而入,絲毫沒有敲門的禮貌。

「徐律師,打擾一下。」她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手腕上那隻新手表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我想請教您一下易勝案的辯論思路,晨陽說您是這方麵的專家。」

「晨陽昨晚指導我到很晚呢,他真是太盡職了,連這支筆上也給我做了詳細標注。」

我看著她纖細手指間的那支筆——和季晨陽送我的出自同一個係列,但明顯更為精美。

「抱歉,蘇雅。」我直視她的雙眼,「我已經辭職了,這個案子以後你可以直接問季主任。」

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隨即恢複了那種刻意的天真。

3

我話音剛落,季晨陽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他看到蘇雅在場,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準備得怎麼樣了?明天的庭審材料都理清楚了嗎?需要我再指導一下開場陳詞嗎?」

「有點緊張,萬一法官問起證據推理鏈怎麼辦?」蘇雅咬著下唇。

季晨陽立即放下公文包,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她身邊。

「跟我一步步過一遍流程,我們先整理一下證據鏈條。」

他從蘇雅手中接過卷宗,翻開逐頁分析,動作熟練親切。

辦公室外經過的同事們透過玻璃牆看到這一幕,向我投來同情的目光。

我想起兩年前那場持續七十二小時的訴訟準備,我因為過度勞累引發劇烈偏頭痛。

季晨陽當時還會為我煮一杯咖啡,輕聲說「別太拚,案子重要,身體更重要」。

而半年後,當我在關鍵庭審前頭痛發作,他隻是冷淡地扔給我一盒藥片。

季晨陽在指導蘇雅時餘光掃過我的電腦屏幕,突然止住了話語。

屏幕上顯示著我與王誌遠律師事務所的郵件往來,主題赫然是「入職確認」。

「安然,這是什麼意思?」他終於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表情由驚訝轉為震驚。

我正想回答,蘇雅突然站起身,手臂一揮,咖啡杯失去平衡。

深褐色的液體如潑墨般灑向我桌上攤開的辯訴狀原稿——那份我連夜準備,明天必須提交給法院的關鍵文件。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蘇雅驚呼著,手卻沒有任何阻止咖啡繼續流淌的動作。

三十頁精心準備的論證、引用和案例分析在咖啡的浸染下變得模糊不清。

我的心沉到穀底——這份辯訴狀關乎一個價值三億的並購案,客戶特意指名由我主辦。

「徐律師推了我一下,我才會碰倒咖啡杯的。」蘇雅眼圈泛紅,小聲嗚咽著。

她臉上的妝容被幾滴咖啡濺到,季晨陽立即掏出手帕為她擦拭。

「沒事吧?燙到臉了嗎?」

「安然,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季晨陽頭也不回地質問我,「作為高級律師,你的專業素養哪去了?」

「我沒有推她。」我平靜地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補救,我電腦裏有部分備份,可以通宵重做。」

季晨陽終於轉過身,目光卻冰冷得像在看陌生人。

「你知道這次事故會影響蘇雅的實習評價嗎?她期末實習報告比這份文件重要多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實習生的評價比價值三億的案件更重要?

「季主任,我辦公桌抽屜裏還有一份手寫草稿,雖然不完整,但能作為基礎快速重建。」

我走向抽屜,季晨陽卻先我一步抽出那疊紙張。

「草稿到處塗改,這種不成熟的東西拿給客戶看,是想讓我們律所丟臉嗎?」

他當著所有人的麵,用力將那份草稿撕成碎片。

紙片四散飄落,幾片鋒利的邊緣劃過我的手背,留下細細的血痕。

「看看你做的好事,害得蘇雅這麼委屈。」

「別擔心,實習評價我會親自寫,不會受這次意外影響。」

鮮紅的血珠從我的手背滲出,恰如我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的痕跡。

4

「給你三天時間重建文件。」季晨陽冷聲宣布,「否則,我會撤銷你作為並購案主辦律師的資格。」

「這個案子解決不好,你就別想升任高級合夥人了。」

他的目光飄向蘇雅,聲音刻意提高,「我會讓蘇雅協助重建,她的思路很清晰,可以加快進度。」

這番話引來周圍同事的沉默,所有人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五年了。

五年來,每當我即將獲得重要案件或晉升機會,季晨陽總會找到各種理由阻撓。

而今年,他終於露出真麵目——他需要為蘇雅鋪路。

我默默拾起地上的碎片,不再爭辯什麼。

口袋裏的手機恰好響起,是王誌遠律師的來電。

「安然,明天上午九點,我會派車去接你,你需要的辦公環境都已準備好。」

「季晨陽真的不打算挽留你嗎?你們可是黃金搭檔啊。」

季晨陽聽見電話內容,臉色突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麵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你真的要去王誌遠那裏?」他的聲音裏難得出現一絲慌亂。

「為什麼不提前跟我商量?」

他的眼神在我和電話之間來回,卻在對上蘇雅投來的擔憂目光時,迅速鬆開了手。

「晨陽,我頭好暈。」蘇雅適時地捂住額頭,輕輕搖晃身體。

季晨陽立刻轉身,扶住她的肩膀,「我送你去醫務室。」

「王律師,不用準備了,我明天會直接去你們律所報到。」我對著電話平靜地說。

晚上,我在公寓裏整理行李。

季晨陽罕見地提前回家,站在門口看著客廳中央的行李箱。

「安然,我可以向你保證,不出三個月,我會提名你升任高級合夥人。」

他快步走到公文包前,抽出一份文件遞給我。

「看,這是合夥人提名書,我已經準備好了。」

「是為了蘇雅的評價報告嗎?」我平靜地問。

5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季晨陽的表情瞬間變得防備。

「安然,如果你現在離職,會對律所形象造成嚴重打擊,董事會會認為我們內部管理混亂。」

他輕車熟路地轉移話題,對蘇雅的問題隻字不提。

「你說得對。」我平靜地說,「所以我同意放棄並購案的主導權,可以全部交給蘇雅。」

「但我還是會離開。」

季晨陽明顯沒料到我會這樣回應,他冷笑一聲。

「你不用在這裏演戲博同情,我知道你不會離開的,隻是為了氣我。」

「我可以保證,在蘇雅的實習評價報告上,會署上你的名字作為指導律師。」他似乎覺得這是莫大的慷慨。

「你看,這樣你也能分享她的成功,對你的下一步晉升也有幫助。」

我沒有回應,隻是繼續收拾行李。

「這樣吧,明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頓飯,詳細討論交接事宜。」季晨陽突然提議。

「我們也可以重新談談......我們的事情。」他的語氣中帶著試探。

我在心裏冷笑,五年來第一次,他主動提出要談「我們的事情」。

季晨陽的手機響起,是蘇雅的來電。

「晨陽,我在重建那份文件,但遇到了法律依據問題,你能過來一下嗎?」電話那頭,蘇雅的聲音焦急中帶著撒嬌。

「我現在就過去。」他抓起車鑰匙匆匆離開。

我望著關上的門,知道這是我們共處的最後一晚。

季晨陽整夜未歸。

清晨,王律師派來的車準時停在樓下。

我收拾好所有行李,將公寓鑰匙放在餐桌上。

最後環顧這個住了五年的地方,我已看不出有多少屬於我的痕跡。

手機震動,是蘇雅更新的朋友圈映入眼簾。

照片上,她與季晨陽在辦公室裏對著文件堆舉杯慶祝,背後的時鐘指向淩晨三點。

配文寫道:「通宵達旦終見曙光!感謝晨陽導師信任,將重要並購案主導權交給我,不負期望完成重建任務。從今天起,我將以主辦律師身份全權負責這個項目!」

季晨陽不僅用了整晚時間幫她,還正式宣布了主導權交接。

手機短信提示音響起,是季晨陽發來的消息:「臨時有董事會議,今日午餐需取消,改日再約。」

我看著信息,輕笑一聲。

打開朋友圈,我發布了最後一條動態:「即日起,我將正式加入王氏律師事務所擔任高級合夥人。感謝過去五年的每一位同事與當事人,新的旅程,全力以赴。」

發完這條,我關閉了所有社交賬號,將手機調至勿擾模式。

王誌遠的車已在樓下等候,車窗外,陽光明媚如初。

我提起行李,走向嶄新的人生。

明天,我們將在法庭上再次相見——隻是這一次,我們將站在對立的兩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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