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顧寒聲翻遍了整個將軍府,終於找到了那套被宋枝意小心翼翼保存的喜服。
他故意牽著宋婉清來挑釁她,得意地看著她紅腫的雙眼。
“我說過,隻要是婉清想要的,無論如何我也會送給她。”
“她要是不想穿了,我就是扔掉也不會給你。”
宋枝意第一次將脆弱的一麵暴露在顧寒聲麵前,她臉色蒼白,啞聲道:“顧寒聲,這喜服對我很重要,你放過我,好嗎?”
七年來,這是她第一次服軟。
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見宋枝意如此卑微,顧寒聲心中卻並沒有想象中的歡喜。
可他不斷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霸道、野蠻,狠辣,令他看上一眼便覺得倒胃口。
而他的婉清知書達理,還救過他的命,可竟被她推下懸崖。
所以他要狠狠報複她,她越難過,自己就應該越高興。
想到這裏,顧寒聲壓下心底那種怪異的感覺,嗤笑道:“因為這樣能給婉清出氣。你難受,我就好受了。”
宋枝意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嘴裏漫出一股血腥味才勉強找回一絲理智。
宋婉清這時拉住顧寒聲的衣袖,柔柔道:“寒聲,別這樣對妹妹。”
話落,她看向宋枝意,“罷了,既然這是你娘留給你的,那我便不和你搶。就讓你親手為我縫製一件吧。畢竟沒多久你就要下放嶺南,也可提前熟悉女工,沒準兒還能吸引幾個男人。”
宋枝意現在還是顧寒聲的妻子,宋婉清這樣說無疑是對她的羞辱。
她用力攥緊衣服,想著作為丈夫的顧寒聲至少會替她說句話。
可顧寒聲隻是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沒有替她解釋的意思,反而語氣溫柔地誇讚宋婉清識大體。
“婉清,你總是這麼善解人意。不像她,斤斤計較,蠻橫無理。”
宋枝意攥緊衣服的手緩緩鬆開。
真是可笑,她怎麼還覺得顧寒聲會替自己說話呢?
宋婉清捂著嘴笑,語氣明快到近乎殘忍。
“不過我急著穿,需要你三日內製好,不能由別人經手幫忙,沒問題吧?”
宋枝意一頓。
三日要製好一套喜服,著實強人所難。
可沉默片刻,她還是答應了。
因為她知道,做喜服隻是宋婉清故意折騰她的借口,沒有這一個,還有下一個。
她太累了,不想再折騰了,宋婉清說什麼便什麼吧。
顧寒聲丟下一句別偷懶後,便帶著高興的宋婉清走了。
接下來的時間,宋枝意爭分奪秒地為宋婉清趕製喜服。
為了按時完工,她兩日隻喝了一碗清粥,蠟燭都燃盡才堪堪繡完一朵並蒂蓮。
彼時,顧寒聲卻在親手煲湯,給宋婉清補身體。
下人們在她麵前毫無顧忌地談論顧寒聲對宋婉清的珍視和在意,完全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秋棠氣得紅了眼,“夫人,您為將軍付出了那樣多,為什麼他就是不信您?”
宋枝意自嘲一笑。
是啊,為什麼呢?
大抵還是因為不愛吧。
“沒事,反正再過不久,我就能重新開始了。”
第三日時,宋枝意已經虛弱到麵如紙色,不過幸好還是完工了。
她派人將喜服送到宋婉清的院子裏後,卻突然腹痛難忍,麵色慘白地讓秋棠去叫大夫。
很快秋棠和大夫匆忙趕來。
就在她鬆了口氣的時候,顧寒聲卻神色焦急地讓大夫去瞧宋婉清。
“婉清擦破了手指,疼得厲害,你馬上去給她處理傷口!”
宋枝意感覺到下身一片溫熱黏膩,鮮血很快弄臟衣裙,心慌的她意識到了什麼,乞求顧寒聲把大夫留給她。
“顧寒聲......我流血了,你救救我們的孩子......”
雖然她隻想遠離顧寒聲,可孩子是無辜的,她從沒想過要將他拋棄。
相反,她很期待他的到來。
顧寒聲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讓大夫先瞧宋婉清。
他語氣生硬冷漠,“我會盡快讓大夫過來,若你沒有撐住,說明這個孽種本不該留。”
望著顧寒聲決絕的背影,宋枝意遍體發寒,經脈中的蠱蟲突然躁動,疼得她冷汗淋漓。
腦海中那些她不斷想起的少女回憶,越來越模糊......
再次睜眼,已是三日後。
眼前的丫鬟秋棠哭得雙眼通紅。
“夫人,您腹中的孩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