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暴雨肆注。
我從夢中驚醒,扶著牆爬到窗前,恍惚間好像看見了三年前的顧沉舟跪在雨中。
那時我剛被查出來白血病,可顧沉舟正沒日沒夜地為我們的未來奮鬥,他想讓我過上好日子我知道。
我們蜷居在地下室裏,分著一塊兩塊錢的泡麵。
可我忽然開始流著鼻血,紙簍裏全是沾著血的衛生紙,我怕他發現早早地收拾掉。
當醫生告訴我手術費要五十萬的時候,我對我們未來所有的期望都破滅了。
花五十塊錢找了個群演,扮演了一出我變心的戲碼。
顧沉舟不信,跪在暴雨裏一遍遍求我複合,他說他不在乎,隻要我還肯要他,他什麼都不在乎。
我在窗內,一遍遍寫下他的名字,決絕地跟他提了分手。
我快死了沒關係,顧沉舟不該拘泥於此。
門忽然被推開,顧沉舟帶著酒氣鬧著暴雨趕了回來,將我抱著下樓,將我放在雨中。
雨水太大我看不清他的眉眼,隻看到他狠狠地在我膝蓋踹了一腳,我狼狽地趴在地上。
他蹲下身低笑,“江欲晚,痛嗎?在這裏跪著求我複合,不到天亮不許起來。”
我沒動,被他扶著跪在地上。
他不知從哪裏甩出一遝信紙,鋒利的紙片割破我的臉,“念,念你當年虛偽的謊言。”
我竭力抬起手抹了把水,看著上麵情真意切的表白。
一字一句地念,“顧沉舟,我向神佛許願,許你歲歲平安,咳咳咳......”
顧沉舟一把奪過我手裏的信紙,隨手揣進口袋裏。
在自己脖子扯了一把,一塊平安鎖吧嗒一聲掉在地上,他撿起來用力地扔出去。
冷著聲音譏諷,“江欲晚,神佛都嫌滿口謊言的你惡心。”
我垂下眼,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那平安鎖從我出生起就跟在我身邊,發現自己鼻血流個不停的時候送給顧沉舟,我說,“顧沉舟,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他剛開始不肯收,在我的死纏爛打下才收下。
我以為他早就扔了,原來一直戴在心口處。
他忽然伸手撫掉我臉上的雨水,嗓音溫柔,“晚晚,撿回來,撿回來我們就重新開始。”
我們沒法重新開始了。
但我還是像狗一樣,拚命地往前爬著,在地麵上摩挲找尋著,那不值錢的小玩意。
眼前忽然一黑,我徹底昏過去。
再次醒來時聽見清姐含著哭腔的聲音,“晚晚,你未了的遺憾就是顧沉舟嗎?他這麼對你你值得嗎?”
“你什麼意思?”顧沉舟的聲音忽然響起。
清姐冷笑,“裝什麼顧總?你不就是仗著晚晚愛你嗎?不就是仗著她快死了嗎?”
“恭喜你!你如願了,她最多還能活半個月你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