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管是出院手續還是辭職手續，醫院都為我辦理得很快。

到醫院大門的時候再次碰見了顧沉舟，他額頭上帶著汗，看見我的行李先是一愣。

隨後過來用力攥住我的手腕，被針紮過的地方疼得我低呼一聲。

他輕聲，“江欲晚，陪我去個地方。”

我沒拒絕，麵前這個我愛了十二年的男人，他是我最大的遺憾，也是我最愧疚的人。

他帶著我去爬我們當初一起求姻緣的靈緣寺，爬了一半，暴雨傾盆。

我忽然想起記憶裏我們爬的時候也是這樣，天空不合時宜地下起暴雨，可我體力不支進退不得。

顧沉舟懶笑著背我，“寶貝，有我在你怕什麼？哪怕是我死了都不會讓你有半分危險。”

少年眼底的深情燙得我心尖灼燙，發誓這輩子不離不棄。

可現在顧沉舟眼底濃稠，掐著我的手腕放在滿是青苔的岩壁上冷聲質問，“既然你得了病，那你怎麼沒死？”

雷聲更大。

我嚇得腿軟，身子無可避免地顫抖。

鮮血順著我的手縫流出，他用力地推了我一把，我的身子滾進一旁的林子裏，他也順勢爬進來。

裏麵荒涼無比，隻有一隻刺眼的墓碑。

上麵用紅色的鮮血寫著“沉舟已晚”，寫的人帶著極致的恨意，發泄一般旁邊全是潦草的晚。

血跡清晰刺眼，顧沉舟從身後抱著我，他低笑著，“江欲晚，爬上去，就像當年你爬老男人的床一樣。”

我沒動，唇瓣被我咬出了血。

“爬啊，脫光衣服往上爬。”

顧沉舟眼眶發紅，扯光我的衣服，將我扔在了墓碑上麵，冰冷的雨澆灌在我身上，我忍不住咳嗽連連。

血跡順著嘴唇往下滴。

他抹了一把嘲笑，“你爬床的男人真窩囊，連為自己女人買點好的血袋都不願意。”

“哦，也可能是嫌你臟，畢竟裝病是為了爬有錢前男友的床。”

涼意鑽進我的骨髓，我忍不住抱緊自己的身體。

他點了支煙咬在唇邊，不帶一絲感情地看著我，忽然間將煙頭抵在我的腰上。

“不知道能不能除去臟氣？”

我疼得拚命閃躲，從墓碑掉下來的刹那，他用身子擋住，煙頭從我的鎖骨處往下蔓延。

直到我疼得失去反抗，他才掐了煙。

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裹在我身上，抱著我一步一步上到靈緣廟的頂層。

菩提樹上多了很多紅絲帶，暴雨的緣故寺廟空無一人。

他往我的手裏塞了把刀，摟著我的腰低語，“晚晚，寫個婊字好不好？”

我握著刀的手在顫抖，他強勢地攥著我的手腕，一筆一劃地寫著，“江欲晚，婊。”

四個字寫完我脫力般的靠在樹下，幹嘔出幾口鮮血。

腦海裏卻無可避免地回想起他當年一筆一劃地寫下“江欲晚，我愛你”時的神情，他一遍遍許願永遠和我在一起的神情。

可如今物是人是情非。

我低笑著，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顧沉舟眼裏劃過一絲黯然，拉我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假發，黑長發掉落在地。

露出青灰色的頭皮，駭人而又難堪。

他愣了下將我抱起來，“真病了？”

我抬眼看見他眼裏藏著的心疼，忍不住拽著他的衣襟喘氣，“顧沉舟，我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