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
謝嘉言坐在床頭,臉色陰晴不定。
他眼中的情緒,複雜到我辨認不清。
“你懷孕了。”
我下意識摸著腹部,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我想起來了,這個孩子是上個月那次意外有的。
那天是安婧的生日,謝嘉言一個人在閣樓待了很久很久。
我知道那個閣樓裏裝滿了他和安婧的回憶,有他親手為安婧畫過的每一張畫,他們去過的每一個地方。
那裏是我的禁區。
可那天晚上,聽到樓上傳來巨物落地的聲音,我控製不住心裏的擔心,還是上去看了一眼。
推門進去的時候,地上亂七八糟丟著啤酒瓶,謝嘉言坐在地上,已經醉得神誌不清。
我怕他出什麼意外,繞過地上的碎玻璃想扶著他去樓下,卻被他一把抓住。
那天晚上,他緊緊摟著我,嘴裏卻喊了一整晚安婧的名字。
第二天我渾身酸痛醒來時,謝嘉言已經不在了。
那天晚上的事,我們都很默契的地當做沒有發生過,誰都沒有再提起。
可沒想到,我竟然會懷上孩子。
看著他臉色沉沉,我心中泛起一陣苦澀。
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我低頭,你要是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可以去打掉。
“你胡說什麼?”
謝嘉言臉色鐵青,他胸口起伏,顯然是被我氣得不輕。
我不明白,他討厭我討厭成這個樣子,又怎麼會喜歡上我肚子裏的孩子呢?
一個不被歡迎的孩子,不應該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上。
就像不被愛的我一樣,應該早些離開。
對上我疑惑的眼神,謝嘉言臉色更難看了,他起身丟下一句話。
“我們謝家,還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孩子。”
懷孕之後,許凝雪就再也沒有來過家裏。
我不知道這是謝嘉言的特意吩咐,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但這段時間,他回家的次數慢慢變多了,同我說話時也不再句句帶刺。
今天我正在花園曬太陽,律師打來電話。
“江小姐,您之前讓我擬的離婚協議書已經準備好了,現在給您寄過來可以嗎?”
我一怔,這幾天的和平日子差點讓我忘了,還有這樣一件事。
手掌撫上腹部,如今才懷孕一個多月,孩子很小很小,可我仿佛能感受到他在我身體裏的跳動。
還要離婚嗎?還是說為了這個孩子再堅持一下?
我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律師又忍不住問我。
“江小姐,您還在嗎?”
我回過神,指甲陷入掌心,點頭。
“我知道了,你送過來吧。”
“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