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借錢？當初為了三百塊錢彩禮，不是把我賣掉了嗎？這麼快就花完了？”

周大鳳一陣尷尬：“怎麼說話的？到你嘴裏怎麼就成了賣了？我還不是為了讓你嫁個好人家嗎？再說了，三百塊錢還能夠花一輩子啊？”

這麼一說，反而好像她有理似的。

王小麥說這番話的時候，故意湊近周大鳳壓低了聲音：“一個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丈夫，身體不好的婆婆，還有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子，你管這叫好人家？”

周大鳳眼見自己的道理不通，就開始避重就輕：“這些你別管，我就問你，現在你的日子是不是過好了？要不是我，你現在能吃上白麵饅頭？還有肉？霍南川高大英俊，十裏八村都挑不出來一個，誰不羨慕你？”

王小麥很清楚繼續和她爭論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的結果，索性不在多言，簡單的兩個字：“沒錢。”

周大鳳皺了皺眉：“沒錢？你家這日子會沒錢？我不信。”

說著，她竟然直接上手開始在王小麥的身上搜了起來，像極了從前家裏丟了什麼好東西，一邊打罵一邊搜王小麥身的樣子。

王小麥打掉周大鳳的手：“你別碰我，說沒錢就是沒錢。”

“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繼業現在衝到鬼了，得去找出馬仙破一破，不弄你可就沒有弟弟了，你想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啊？”

“你說的那個出馬仙是村裏的馬婆子吧？誰不知道她就是個騙子，這種話你也信？”

看周大鳳心急如焚的樣子，和剛才在飯桌上大快朵頤的時候判若兩人。

多半這種話都是說給自己聽的，可以她的性格，不是那種為了弄到錢，會咒她那寶貝兒子的人。

“找誰你就別管了，你可就這麼一個弟弟，將來你在婆家挨欺負，還不是要指望我們家繼業？”

王小麥被氣笑了，周大鳳逼迫不成就打起了感情牌。

隻是她這感情牌打的也漏洞百出，且不說王小麥現在不受欺負，就算受欺負，王家的人也不會出手相助。

“你都說了是你們家繼業了，我這個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更何況，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我可不指望他能在我挨欺負的時候幫我出氣。”

“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當初就該把你扔到井裏淹死，反正也指望不上你。”

話已至此，周大鳳徹底暴漏本性。

幾乎什麼難聽就對王小麥說什麼。

當然，王小麥也沒有任由她胡鬧，母女二人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農村的房子本來就不是很隔音，劉桂香還有霍南川早就聽到了她們的對話，隻是一直沒有打擾。

想著再怎麼說也是母女，有什麼事說一說也就過去了，誰曾想事態越來越緊張。

劉桂香適時推門而入，站在了王小麥和周大鳳中間將兩人隔開。

“小麥，你媽好不容易來一次，有什麼話好好說，有困難咱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劉桂香都開口了，王小麥忍著沒有繼續和周大鳳吵。

周大鳳忽然就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親家母這話不假，咱們是親家，沒有人比我們兩家更親了，這孩子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變成這樣，一點良心都沒有。”

劉桂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拉著周大鳳就離開了西屋，她看向王小麥的眼神滿是心疼。

王小麥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斷的告誡自己，這個女人隻是原主的母親而已，又不是我的母親，我不生氣。

出去後，周大鳳也沒有消停下來，沒弄到錢之前，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和王小麥周旋不成，開始和霍南川哭訴起來：“女婿，我要不是實在沒辦法，絕對不會厚著臉皮找到你們家來的，我們家的情況你都知道，實在是拿不出錢去給你小舅子破。”

她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確，今天借不到錢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理由也很簡單，因為王家沒有任何有錢有勢的親戚，這麼多年家裏日子不好過，能借的都借遍了，唯一的一條路就隻剩下霍家了。

至於為什麼不去找其他幾個女兒，多半也是因為這幾個女兒家裏也揭不開鍋，堪堪能解決溫飽的程度。

在她不斷的軟磨硬泡，又哭又嚎的情況下，霍南川終於開口答應了下來：“借多少？”

周大鳳聞言，哭聲戛然而止，立馬換上了一副笑臉：“也不借多，一百就夠了。”

“一百？”王小麥有些驚訝，在這個年代，一百塊錢也不算少了。

想當初，嫁人的彩禮也就三百塊錢。

霍南川麵露難色，從兜裏掏出來七十塊錢遞給了周大鳳：“我現在隻有這麼多。”

周大鳳沒有一秒的遲疑，動作飛快地從霍南川手裏搶過了錢，還當著人家霍南川的麵數了數：“七十也行，好女婿你放心，隻要媽有錢了，一定第一時間還給你，你們兩口子好好過日子，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王小麥一陣無語，這個人還真是變臉比翻書還要快。

錢到手一刻都不想停留，臨走的時候，還故意往灶間看了一眼。

她的意思王小麥明白，不就是想讓人主動說出來給她拿點雞蛋還有菜什麼的。

王小麥瞪了她一眼，直接關上了灶間的門。

周大鳳嘖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用力扒拉開王小麥：“你這死丫頭，跟你媽還藏著掖著，我瞧你家裏還有不少糧食，咱家糧食不夠吃，接濟你娘家點還能要了你命不成！起來！”

說著，她直接推開了灶間的門，拎了半袋子小米和一袋掛麵，就連剩下的幾個饅頭出都揣進了自己兜裏。

王小麥剛要把東西搶回來，劉桂香卻拉住了她，朝她搖了搖頭：“親家母，你慢走。”

不等王小麥動手去搶，周大鳳一溜煙跑出了霍家的院子。

霍南川拿上砍柴刀就要上山。

王小麥在院子把他給攔了下來：“明知道她在撒謊，為什麼要給她錢？”

霍南川看著王小麥，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因為她是你媽。”

“我太了解她了，隻要開了這個口子，給過這一次以後隻要沒錢了就會上門來鬧，想讓她還錢更是希望渺茫。”

“我知道。”

霍南川沒有多說什麼，有些疑惑的看向王小麥。

明明早上說夢話還哭著喊著叫媽媽，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變了呢？

一邊說想爸爸媽媽，真見到了又像是仇人一樣水火不容。

霍南川完全無法看透這其中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