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
我請了長假養傷,努力想把身體和心裏的口子縫合起來。
鄒文很久沒回家,也正好遂了我的心意。
耳膜受傷後我經常耳鳴,我每天收拾一點,休息一會。
慢慢把自己和行李都收拾了出來。
是時候離開了。
全部行李搬完那天,我接到了鄒文的電話。
“這些日子萌萌知道自己做錯了,她......想約你出來,親自道歉,我保證不會讓她再傷害你了。牧歌......就算......”
“好。正好我也有話要和你說。”
我打斷了他的話。
既已決定抽身泥潭,總要說個清楚。
我不想再做當初那個隻會懦弱逃跑的小女孩了。
聞言鄒文明顯愣怔了一下,似是沒想到我會答應得如此幹脆。
問完時間地點,我掛了電話。
難得一夜無夢,第二天準時赴約。
程青萌把地點選在郊區森林裏,說這樣的環境對身體恢複好,卻一直東拉西扯不說正題。
飲料喝完,她指使鄒文去買新的。
他走後不久,一陣眩暈襲來,我扶著樹幹滑坐在地。
“我選的地方不錯吧,森林深處,除了我們半個人都沒有,想做什麼都行。”
“你想幹什麼?這不是國外!”我強撐精神。
“不幹什麼,就是不喜歡我的男人眼裏有別的女人。”
程青萌玩弄著指甲:“反正我做什麼他都能原諒,那就,徹底毀了你吧。”
寒光一閃,她拿出一把匕首抵在我臉上。
臉上傳來刺痛。
“這張臉,還真是惹人討厭呢。”
劃了幾刀後,她似乎還不解恨,又將刀刃緩緩刺進我胸口。
“牧歌!”
鄒文突然去而複返,見此情景目眥欲裂。
“你瘋了嗎!”鄒文一把將程青萌甩倒在地。
他雙眼猩紅,顫抖著握住刀,想拔出匕首。
“還好......傷口都不深......牧歌,我這就送你去醫院。你別怪萌萌,不要聲張,我下輩子做牛做馬補償你好不好?”
程青萌在一旁低笑。
“我怎麼說的,我做什麼他都能原諒。實在不行讓他替我頂罪咯,就說是他幹的”
“畢竟有誰會相信一個孕婦能傷人呢。嗬嗬。”
“你閉嘴!”鄒文怒叱過去。
又似是習慣了我的乖巧順從,追問我。
“牧歌,好不好?就算為了我們的將來?”
我用僅剩的力氣握住鄒文的手。
他認定我會同意,眼中閃爍著感動的淚光。
“走,牧歌,我們去醫院。”
曾經的少年徹底湮滅在日光下。
而我已經無淚可流了。
我看著他,像看一個全然陌生的人。
下一秒,我發了狠勁。
握死了鄒文的手,將匕首往裏又刺入幾分。
鮮血從口中湧出,我的目光逐漸暗淡。
一字一字道。
“那就下輩子再見吧。”
血液急速湧出。
尖叫聲傳來,鄒文愣在當場。
喃喃自語、狀似瘋魔:“牧歌!我......殺了......不要......”
他試圖用手去堵傷口,卻無濟於事,更多鮮血湧出,染紅了他的手。
“愣著幹嘛?是她自己動的手,死也不關我們的事。快走。”程青萌扯了他一把。
鄒文依舊一動不動。
“快走啊!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底層護士,隻會臟了你的手。而我能幫你成為不一樣的人。”
最後的視線裏,鄒文被程青萌拉離了森林。
而我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朗聲大笑起來。
右胸腔“咚咚”的心跳聲如同複仇的鼓點。
從今以後,世上再無方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