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下顎緊繃,眼底翻湧著我從未見過的暗潮,他說:
「我和婉寧婚後舉案齊眉,是你沈知意偏要我兼祧兩房,橫插我夫妻感情,如今不過讓你伺候婉寧,你便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蘇婉寧更是抽出帕子輕按眼角,泫然欲泣:
「大嫂,不是我亂說,有沒有可能,是你克死了大哥?」
「在閨閣時是你克得你父親橫死獄中,流放途中克死族人,嫁入顧家後更是克死了大哥......」
「說起來大哥樣樣都好,唯獨眼神不太好,怎麼就看上你這個不祥之人了?」
「我看大哥就是受你蒙蔽,不然怎會如此蠢鈍重了匈奴的詭計,萬箭穿心而死?」
「轟」地一聲,我腦海中的那根弦徹底斷了。
反應過來時,我已經撲倒在蘇婉寧身上,滿臉是淚拽住了她的頭發。
「我的阿昭是燕北的大英雄,我不許你這麼說他!」
「你給顧昀下藥,你故意欺辱我便罷了,但唯獨不該這般編排阿昭......」
「啪」地一聲,我的臉被狠狠甩到了一旁。
我愣住了。
蘇婉寧趁機推翻了我,狠狠踹了我肚子一腳。
顧昀麵沉如水,劍眉深深蹙起,怒聲道:
「沈知意!你是長嫂,像個潑婦一般欺辱弟妹,成何體統!」
我的雙眼似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指著蘇婉寧與他對視,高聲道:
「顧昀!你不是從小最敬重你大哥的嗎?你怎麼能容忍她這麼潑臟水給阿昭?!」
顧昀卻冷哼一聲,眸子暗沉,聲音似從喉間擠出來一般。
「他碰上你,確實像失了心智一般,做盡了傻事。」
我渾身如墜冰窖,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顧家父母早逝,是年長五歲的顧昭將顧昀從小帶大,教他讀書寫字,教他騎馬射箭。
所有人都能說顧昭的不是,唯獨,唯獨他顧昀不可以。
指甲深深掐進手心,我卻渾然未覺,隻是低低地笑出了聲。
「這世間多是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輩,顧昀,你算是一個。」
顧昀突然暴怒地掐住我脖子,一字一句地說:
「沈知意,你若心裏真是有顧昭,就安心給他守寡,我顧家自然不會虧待你。」
「你又何必假惺惺地提出名義上的兼祧兩房,不過是你與婉寧向來不睦,趁機惡心她的手段罷了!」
我呼吸不暢,想告訴他新帝不喜女子守寡,鼓勵再嫁生子,我不想再嫁,這是我最好的選擇。
可我隻能艱難地從喉嚨擠出幾個字。
「我......隻心悅阿昭......」
顧昀鬆開了我,他麵無表情卻似凝聚著狂風暴雨。
我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又忍不住一直咳嗽。
顧昀撿起了地上我的銀簪,漆黑墨眸深不可測。
「你進罪奴營時,腰側已經烙下了奴印。」
「既然你這麼喜歡顧昭,應該很樂意身上多一個他的印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