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昨夜折騰得太晚,沒睡多久我就被迫撐著酸痛的身子起來。
親自去廚房燒火煮熱水,再端著裝滿熱水的洗腳盆在蘇婉寧院外等候,須得讓來來往往的奴仆都看到——
昔日豔絕京城的侯府嫡女淪為了她蘇婉寧的洗腳婢,而這,都是我欠她的。
可明明收了我全部嫁妝的人是她,下藥讓顧昀強迫我歡好的也是她。
等到日上三竿,我端著洗腳盆的手酸痛難忍,換了足足五盆熱水,蘇婉寧才「大發慈悲」地讓我進去伺候。
顧昀和蘇婉寧已經端坐在主座,蘇婉寧笑得溫婉:
「昨夜......倒是辛苦嫂嫂了。」
因身下實在太痛,我走得有些趔趄,蘇婉寧的笑容頓時裝不下去了。
在看到我脖子上的紅痕時,她的臉色已經徹底陰沉。
我跪在地上,低眉垂目地給她褪下鞋襪,拿起帕子幫她洗腳。
蘇婉寧麵無表情地說:「嫂嫂不愧是進過罪奴營的人,伺候人的功夫真有一套,否則我還真看不出嫂嫂曾是侯府嫡女呢。」
一旁的顧昀氣勢驟然一沉。
當年我父親鎮遠侯蒙冤入獄,闔家流放燕北,男丁為苦役,女眷充為營妓。
絕望之際,西北的風雪卷來了爽朗的話音,有人用劍挑開了我腳上的鐐銬。
「原是鎮遠侯之女,昭傾慕你已久,你可願嫁我?」
漫天風雪中,顧昭折了一支紅梅遞到我眼前,眉目清朗。
他身後的顧昀盯著我握住紅梅的手,眼眸陰沉。
是了,顧昀一直看不上曾入罪奴營的我。
哪怕後來新帝登位,父親冤案得以平複,他也一直看不上我。
如今蘇婉寧當眾提起這事,就是在這戳他心窩子。
我淡聲說:「不進罪奴營,又如何剛好碰上你大哥呢?倒是我因禍得福了。」
顧昀薄唇緊抿,沒有說話,指節卻攥得發白。
蘇婉寧卻突然揚了我一臉的洗腳水,還假惺惺地道歉:
「不好意思啊嫂嫂,你燒的水太燙了。」
我平靜地擦幹臉上的水,沒理她。
可她卻在我奉茶時故意打翻了茶盞,滾燙的茶水燙得我手腕通紅。
一滴茶水沒沾到的蘇婉寧反倒痛呼一聲。
顧昀「刷」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我質問:
「沈知意,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我看著他的臉,兩年來的委屈不禁湧上了心頭。
「若阿昭還在,你們又豈敢如此欺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