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女。
京城裏都知道我有三位才貌出眾的竹馬,他們對我寵溺至極,是將來鎮國府的夫婿人選。
可等我及笄禮將近,他們卻態度大變,對我極力疏遠。
就連我自幼便鐘意的顧清彥也對我避而不見。
及笄禮前夜,我輾轉難眠,便起身散心。
卻在花園看見他們三人正齊齊跪在我的庶妹寧薇身下,卑微地抱著她的腿不肯撒手。
他們承諾道無論明日我最終選擇誰,他們心中永遠隻愛寧薇一人。
就連曾發誓非我不娶的顧清彥,此刻更是親吻著她的腳尖發誓說,
“待我將來得到鎮國府後便將寧昭趕出家門,把一切都獻給薇兒你。”
我躲在暗處,心痛得無法呼吸。
第二天,及笄禮上賓客雲集,父親問我決定選誰做夫婿。
我卻反手指著門口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爹,女兒選他。”
那小乞丐先是一愣,隨即卻嘿嘿一笑,
“你當真願意嫁給朕?”
“爹,女兒選他。”
話一出口,整個宴會廳頓時炸開了鍋。
父親氣得臉色鐵青,當著所有人的麵指著我大罵:“胡鬧!簡直是胡鬧!人生大事,豈容你兒戲!”
顧清彥更是麵色漲紅,衝我質問:“寧昭!你到底想幹什麼?!選誰不好,非要選個乞丐?!難道我們就連個乞丐都不如嗎?!”
淩風和柳慕白也急了,忙上前勸。
淩風說:“小姐,別意氣用事!你這樣做,讓國公府的臉麵往哪兒放!”
柳慕白則溫言相勸:“昭妹妹,我們先前推辭,不過是兄弟間相互謙讓。今日既然都來了,就是都願意娶你的。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父親也以為我是在賭氣,麵帶薄怒道:“他們三人自幼與你一同長大,對你是否有情意,為父豈會看不出?”
“他們句句真心,你就算心中有氣,也不該在這等場合拿自己的終身大事賭氣!”
賓客們更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絕於耳。
“這寧家大小姐,真是被寵得無法無天了。”
“放著這麼好的三位公子不要,偏要選個乞丐,不是瘋了是什麼?”
“就是,真是不知道好歹!”
顧清彥看這情形,眼裏閃過一絲得意,隨即又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好像是我非他不可一樣。他說:“行了,寧昭,別鬧了。我知道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罷了,如果你覺得這樣才能消氣,那我......我娶你就是了。隻要你別再為難柳兄他們。”
他說得那叫一個大義凜然,好像自己做了多大的犧牲似的,旁邊那兩個還真就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我看著他們,心裏一片冰涼。
看著他們這副虛偽的嘴臉,我心裏冷笑連連。
我懶得再跟他們廢話,徑直走到門口那個小乞丐麵前。
我拉起他那隻滿是汙垢的手,一字一句地問道:“小乞丐,你可願意娶我?”
他好像沒料到我會真走過來,先是一愣,然後咧嘴笑了笑,反握住我的手。
“你當真願意嫁給朕?”
我心裏咯噔一下:“朕?”
“啊不,我是說,你願意嫁給我?真的?”
“你個臭乞丐,怎麼敢這麼跟寧昭說話!”
“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旁邊的顧清彥早已怒不可遏,頓時指著小乞丐破口大罵。
淩風更是“嗆啷”一聲,就拔出腰間的佩刀。
“放開大小姐!不然休怪我刀下無情!”
“住手!”
我厲聲喝止淩風,冷冷地盯著他,“淩風,你還分得清誰是你的主子嗎?給我退下,這裏輪不到你放肆!”
他是我父親的侍衛,就算心裏向著寧薇,當著父親和這麼多人的麵,也不敢真對我動手。
寧薇也帶著哭腔跑過來,拉住我的衣袖。
“姐姐,別生氣了。我知道你是因為顧公子他們才這樣的。可你也不能拿這種事撒氣啊!你選一個乞丐,讓父親多難看啊!”
我甩開她的手,冷聲道:“我沒有任性!我選他,是因為我看中了他的人品!”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顧清彥他們三個。
“我曾親眼見過,他從不像旁人那般卑躬屈膝地乞討。”
“旁人施舍給他的食物,他還會分給那些比他更年幼、更瘦弱的乞兒。不像某些人,表麵上光鮮亮麗,人模狗樣的,背地裏卻淨幹些齷齪害人的勾當!”
這話一出,顧清彥三人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但顧清彥還是嘴硬:“幾麵之緣,怎比得上我們與你這麼多年的情分?你前幾日還哭著鬧著要嫁給我,今日怎麼就變了卦?”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這麼多年的情分,難道比不過他一個外人?”
我冷笑反問:“相處最久,就一定真心嗎?”
“你顧清彥,當初是誰哭著喊著說‘昭兒,此生非你不娶,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後來又是誰,找了那麼多借口,說什麼‘時機未到’、‘功名未就’,百般推脫?”
他們三個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說不出話來,隻知道翻來覆去地強調。
“他一個乞丐,身份卑賤,如何配得上你!”
“是啊,昭妹妹,你可要想清楚,這關乎你的名節和國公府的顏麵!”
我挺直了脊背,朗聲道:“我鎮國公府今日是招婿入府!”
“既然是入贅,無論他過往是什麼身份,一旦進了我鎮國公府的門,便是我府裏的人,過往的一切,自然一筆勾銷!這有何配不上之說?”
我的話很有道理,把他們徹底堵死,連父親看著我的眼神都少了幾分怒氣。
父親看著眼前的混亂,又看了看我的堅持。
最後,他歎了口氣,對顧清彥他們說:“三位賢侄,今日之事是我教女無方,讓你們難堪了。”
“當初老夫確實有意在你們三人中為昭兒擇婿,亦對你們多有期許。”
“但既然你們先前已表明不願娶小女,如今小女亦無意再嫁與你們,此事,便就此作罷吧。”他轉向我,語氣緩和了一些:“至於昭兒你今日所選之人......我鎮國公府雖不能言而無信,但此事畢竟茲事體大,此人......王府尚不熟悉,需考察一段時日,方能定奪。”
鎮國公都已如此表態,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有異議。
於是一場本該喜慶的及笄禮,便在這樣一種詭異的氛圍中草草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