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招了個乞丐做夫婿的事,迅速傳遍整個京城。
有人笑我荒唐胡鬧,自己作踐自己,把鎮國公府的臉都丟盡了。
但也有人,反而覺得我這招高明,既狠狠打了那三個變心人的臉,又顯得我爹鎮國公府有氣度,不看出身,隻重情義。
宴會一散,我就帶著那乞丐,往客院走。
路上,我問他叫什麼。
他說他叫宿離。
我心裏挺過意不去的,好好一個人,平白無故被我拖下水。
我跟他說:“宿離,今日這事是我對不住你。我保證,一定會好好安置你,給你一大筆銀子,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
宿離隻是笑著,一個勁兒擺手,
“不打緊,不打緊,寧小姐客氣了。”
剛把他安頓好,我的丫鬟就急匆匆跑來,說:“大小姐,國公爺在書房等您呢!”
我心裏咯噔一下,知道父親肯定是要算賬了。
我點點頭,對宿離說:“你先去洗個澡,換身幹淨衣裳,我去去就回。”
書房裏,我爹一改白天在人前那副沉穩樣子,見了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寧昭!你長本事了啊!這種荒唐事都做得出來!你把鎮國公府的臉麵往哪兒擱啊?!”
他罵得我耳朵嗡嗡響。
我低著頭沒說話,沒敢說話。
等他火氣消了點,才壓著嗓子問我:“說!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知道你平時是嬌縱了些,但也說分得清大是大非的人。今天這事,實在太不像話了!”
我猶豫了半天,才把昨天晚上在花園裏看到、聽到的一切,原原本本都告訴了他。
我爹聽完,氣得臉都紫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
“混賬!這三個孽障怎麼敢!”
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顧清彥他們突然變了臉,但就算如此,他自然還是不會同意我嫁給一個乞丐。
“就算他們不是東西,你也不能隨手抓個乞丐回來啊!這門婚事絕不可能!我會派人把他打發走的。”
我卻搖了搖頭,一字一句地說:“爹,女兒不要什麼顯赫家世,不要什麼錦繡前程。”
“女兒隻想要一顆真心。要是連真心都沒有,那再高的門第,又有什麼用呢?”
我說得情真意切,也確實是我的心裏話。
父親見我說不通,隻能疲憊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我現在跟你說不通,你去把他叫過來,我親自跟他說。”
從父親書房出來,我心裏亂糟糟的。
回到宿離住的客院,推開房門,我卻愣住了。
屋裏哪還有那個臟兮兮的乞丐?
站在那兒的,是一個穿著月白色素麵錦袍的年輕男人。
他身形頎長,發髻梳得一絲不苟,雖未著華服,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清雅和貴氣。
但五官俊朗,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竟是個難得的美男子。
要不是他那雙眼睛裏還帶著幾分熟悉的、促狹的笑意,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人就是剛才那個小乞丐宿離。
他見我進來呆愣住了,眼裏的笑意更濃了,故意拖長了調子說:“娘子回來了?怎麼不認識為夫了?”
我臉上一熱,嗔了他一句:“誰是你娘子,別胡說八道!”
我定了定神,想起我爹的話,語氣放緩地說:“宿離,之前的事真對不起。”
“我父親一會兒會叫你去。他應該會讓你離開,你順著他的意思就行了。別惹他生氣。”
“今天之後,你肯定要被很多人盯著。”
“這裏不是久留之地,我看,你還是早點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吧。”
“我會給你準備足夠的盤纏,再給你一大筆錢,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宿離靜靜地聽我說完,臉上的笑容一點沒少,隻是搖了搖頭,語氣堅定。
“寧姑娘的好意,宿離心領了。不過,寧姑娘放心,宿離自有分寸。”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下人來請宿離去父親的書房。
我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我爹會怎麼為難他。
誰知道,一個時辰之後,宿離安安穩穩地回來了。
更讓我目瞪口呆的是,當天晚上,我爹就把我叫了過去,用一種不容商量的口氣宣布:“女兒,爹已經同意了,把你許配給宿離。婚期......就定在明日!”
“啊?爹?!您......您說什麼?明天?!”
我爹麵色平靜,語氣卻十分強硬。
“我已經和宿離仔細談過了。這孩子雖然以前當過乞丐,但那是因為家道中落,又碰上天災人禍。我看他談吐不凡,很有見識,心地也善良。為父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足以匹配我的昭兒。”
這理由牽強得我差點笑出聲,但我爹的態度卻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我又是撒嬌又是講道理,好說歹說,才總算把婚期從明天,改到了七天之後。
不過,就算這樣,宿離也算是名正言順地在我家住了下來。
身份也從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乞丐,一下子就變成了我鎮國公府的準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