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半,我的鬧鐘就響了。
我冷笑關掉、刪除一條龍,繼續蒙頭大睡。
「爸爸,我想吃你做的紅燒牛肉麵。你麵還沒揉,我要來不及了!」蘇承和來敲我的門。
他的智商天賦,沒有完全遺傳陳知書,倒是性格龜毛、潔癖像了個十成十。
從小非吃我親手準備的飯菜不可。
「找你媽。」我直接把被子拉過頭。
她一愣,站了一會,隨後將門重重帶上。
睡了個飽覺,我精神抖擻,撥打了一個久違的電話。
「林曉念,聽說你回國創業了,還談了個明星男友?好像是姓李,叫李什麼來著?」
重生後,我第一時間就調查了李承鬆。
他作為流量小生,信息很好找。
網上說,他即將參與一部大製作電影,背後有神秘資本扶持,屬於帶資進組。
而我在死前,聽護士們八卦得知,李承鬆娶的是海外富商林曉念。
林曉念三年前因病去世,兩人膝下無子。
那就好辦了。
沒人知道,12歲時,我曾被林家領養過一年,短暫的成為了林曉念哥哥。
因她曾向我表白,我後來又愛上陳知書,怕與她牽扯不休,便幹脆與林家斷絕往來。
誰能想到,這一錯過,我們竟成了陳知書和李承鬆早死的原配。
見到林曉念後,我直接開門見山。
「我要離婚,如果鬧大可能會讓你男朋友人設崩塌,不如你再考慮考慮是不是要捧他?」
之後,我丟下一切家務瑣事,專心在朋友的畫廊裏畫畫。
我憋屈了一生,死不瞑目,這股氣,我全宣泄在畫裏。
陳知書找到我時,我端著多格油彩盤,拿著畫筆,渾身沾滿各色顏料,像是個臟汙的水泥匠人。
這讓潔癖的陳知書眉心一皺。
見我沒有出來的意思,她隻好抬步走了進來。
「梁然,你認識林曉念?她撤資電影《催城》是不是與你有關?」
林曉念不愧是商人,動作真快,毫不拖泥帶水。
我繼續揮灑筆墨:「怎麼,陳教授也關注娛樂圈的事嗎?」
陳知書靜默了一會,才斟酌著回:「是電影男主角的經紀人找到我,這部電影對他們很重要。」
我自是不信:「李承鬆是你什麼人?」
陳知書一愣,扶了扶眼鏡,無奈道:「梁然,我並不認識他,隻是......」
「陳知書,這幅畫你覺得怎麼樣。」我突然放下筆,讓開身。
碩大的畫布上,如火的夕陽,照著空曠的山間一片通紅。
一個樸素的漢子,挑著沉甸甸的兩個籮筐走在火紅的山路上。
「梁然,你知道,我並不懂畫,《催城》這部——」
我的手指撫摸在籮筐上,自顧道:「你知道他挑的是什麼嗎?是炭。」
我轉過身看著她,笑得冷然。
「夕陽快要下山了,腳下的石頭也要變涼了,如果挑的是炭,他就可以就著夕陽,把火紅的路,繼續鋪下去,燃燒不息。」
「梁然,炭不可能這麼重,陽光也不能引燃炭。這是不成立的。」
「所以啊,這隻是欺騙老實人的謊言。太陽必然落山,前路必然黑暗。」
畫裏這個傻男人,就是上一世的我。
把陳知書當成追逐的太陽,把蘇承和當成籮筐裏的炭,殘存的希望。
一直,一直,被謊言欺騙著。
負重前行!
我定定地看著畫,突然猛地提著地上的顏料桶,重重朝畫布潑去。
顏料飛濺。
我精心畫了三天的畫,就這樣成了一片濃稠的黑幕。
悼念上一世的愚蠢、固執的我。
「騙子!一切都不成立,就好像你永遠不可能愛我!」我突然大吼,氣喘籲籲瞪著她。
「還請陳教授同意離婚,別將就,我蘇梁然從來都不是沒有別的選擇!」
陳知書神情一震,訝然中又帶了一絲微恐。
「別的選擇,是指林曉念嗎?」她抿唇顫聲問。
這一刻,她像是終於知道,我要離婚的決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