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院裏人人羨慕的廠長女兒。
父親資助著院裏四個困難家庭,唯獨那四個小子,個個看我不順眼。
就連我放在心尖上的謝建國,也早早和別人定了情。
父親托關係弄來兩張緊俏的南方歌星演唱會門票,讓我抽簽選個伴兒。
我認命地抽中了最不著調的白翎。
誰知臨出門前一小時,謝建國紅著眼堵住我,啞聲問:"為什麼不是我?"
01
"爸,我選白翎。"
看著手裏寫著"白翎"的紙條,我苦笑著說出這個名字。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我和謝建國注定無緣。
父親疑惑地看著我:"晚晚,你確定?票給出去就收不回來了。"
我點點頭:"我確定。"
父親歎了口氣
"謝家那孩子不懂事,但現在家境好起來了,他爸也當上了工程師,將來前途廣闊,你真不再考慮考慮?"
這話刺痛了我,原來連父親也希望我選謝建國。
"爸,我抽中誰就是誰,改不得。"我固執地說。
父親雖然對白翎這個不著調的小子有些意見,但還是尊重我的選擇。
他把兩張票遞給我:"既然決定了,就別後悔。"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票,心裏五味雜陳。
三天前,我鼓起勇氣給謝建國送了一塊生日禮物。
那是我攢了半年零花錢買的手表。
我在院子裏等了他一下午,想給他一個驚喜。
可他看了看禮物,又看了看周圍起哄的同學,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林晚,我不習慣收女孩子的東西。"他把禮物推了回來。
禮物盒孤零零地躺在桌上,我強忍淚水。
"建國,我隻是..."我還想解釋什麼。
謝建國打斷我:"別這樣,林晚。大家都看著呢,多難堪。"
他的話像一記耳光,火辣辣地燒在我臉上。
我撿起禮物,轉身就走。
回到家,我把手表狠狠摔在床上,任淚水肆意流淌。
我不想再對他好了。
剛出院門,我就碰上院裏幾個男孩。
王強好奇地看著我:"晚晚,聽說叔叔讓你選個人去聽演唱會,你選誰了?"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謝建國的方向。
劉軍立刻起哄:"那還用問,肯定是建國哥啊,誰不知道晚晚妹妹的心思。"
大家都笑起來,我的臉一下子燒得通紅。
謝建國身邊的趙秀娥嗤笑一聲:"你們別瞎說,建國哥明明最討厭別人打擾他。"
她這話明顯是衝我來的。
隻有白翎靠在牆邊,默默抽著煙,眼神漫不經心地從我臉上掃過。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謝建國曾為我擋過雨。
那天放學下大雨,他把唯一的雨衣給了我,自己淋得像個落湯雞。
那時的他和現在這個冷漠的人判若兩人。
"林晚,你是不是又在纏著建國哥?"趙秀娥大聲說。
"別自作多情了,他早就和我在一起了。"
謝建國皺起眉頭,眼神裏滿是不耐煩。
他不僅沒有製止趙秀娥的刻薄,反而任由她挽住自己的手臂。
"秀娥,別這樣。"他輕聲說,但語氣裏並無真正的責備。
昨晚我還做夢夢見謝建國帶我去演唱會。
夢裏我們在歌聲中相視一笑,他的手輕輕握住我的。
現實的冰冷讓這個夢顯得格外諷刺。
我深吸一口氣,故意保持神秘:"過兩天你們就知道了。"
趙秀娥趁謝建國不注意,湊到我耳邊小聲說
"林晚,別做夢了,建國哥跟我說你每次看他的眼神讓他惡心。"
我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都涼了。
謝建國居然在背後這樣評價我?
"你不會還真以為自己有機會吧?"趙秀娥繼續道。
原來他們私下竟這樣嘲笑我。
我轉身要走,謝建國卻攔住了我。
"林晚,我已經有秀娥了,你別白費力氣,也別讓你爸為難。"他的語氣生硬,毫無溫度。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我的怒火。
"為難?謝建國,是誰家每個月靠我爸的接濟過日子?是誰家的學費是我爸幫忙墊付的?"
謝建國臉色一變:"林晚,你什麼意思?"
我冷笑一聲:"沒什麼意思,就是提醒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你以為我會選你?做夢!"
說完這話,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對謝建國說出這種話。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謝建國的臉色由紅轉白,眼中閃過一絲受傷。
趙秀娥趕緊拉住他:"建國哥,別理她,她就是嫉妒我們。"
我不等他們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02
回到家,發現父親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高燒不退。
我頓時慌了,趕緊給他量體溫,39.5度。
我急忙跑去叫大夫,路過院子時聽見幾個鄰居在議論。
"聽說林廠長為了給女兒弄演唱會門票,得罪了不少人,這下病倒了吧。"
"就是,嬌生慣養的,害得她爸受罪。"
我強忍眼淚,裝作沒聽見。
父親的病讓我既擔心又內疚。
碰到謝建國的父親,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晚晚,你爸為你操心過度,你可要懂事點,別讓他白白受罪。"
他的話讓我心如刀絞。
這是在責怪我害父親生病?
真是可笑,平時接濟他家的時候,他可從來不這麼說。
夜裏我去醫務室拿藥,排隊的人很多。
等了半小時,終於輪到我,卻發現白翎已經在前麵替我排好了隊。
他默默遞給我藥和熱水,臉上沒什麼表情。
我愣了一下:"謝謝你,白翎。"
他隻是擺擺手道:
"別聽他們瞎說,你爸是累病的,和什麼門票沒關係。他最近工廠的事太多了。"
這簡單的安慰卻讓我鼻子一酸。
在他轉身的瞬間,我無意中看到他手臂上的一道傷疤。
那道疤痕我似乎在哪裏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
父親的病第二天就好了,我鬆了一口氣。
剛出門,就看見趙秀娥端著一盆水迎麵走來。
她假裝不小心,一整盆水直接潑在我身上。
我新做的裙子立刻濕透了,貼在身上冰涼刺骨。
"晚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我氣,更別告訴林叔叔。"趙秀娥立刻泫然欲泣。
我看著她那假惺惺的樣子,心裏一陣惡心。
這明明是故意的,還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林晚,你看看你那副樣子,像什麼話?"謝建國的母親正好路過,教育我道。
"這裙子這麼薄,像什麼樣子?就這麼在院子裏招搖,也不怕被人說閑話。"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明明是我被潑了一身水,卻反而成了我的錯?
謝建國聞訊趕來,二話不說把趙秀娥護在身後。
他皺著眉頭看我:"多大點事,她都道歉了,你就不能大度點?仗著你爸是廠長就欺負人嗎?"
這是什麼顛倒黑白的邏輯?
"誰欺負誰,你心裏沒點數嗎?"我氣得發抖。
謝建國冷笑:"林晚,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看不起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看不起秀娥家的條件,總是在背後說她家窮。"
我被氣笑了。
指著地上的水漬和濕透的裙子,我冷冷地說:"欺負人?看清楚,這才叫欺負人!"
我猛地奪過旁邊掃院子的水瓢,舀起地上的臟水,徑直潑向謝建國和趙秀娥。
水花四濺,他們兩人瞬間變成了落湯雞。
趙秀娥花了妝,像個花貓一樣滑稽。
我冷笑道
"還有你,謝建國,搞清楚是非區直,你們一家人不要天天對我冷嘲熱諷的,我又不欠你們。"
這話很傷人,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轉身離開,不再看謝建國一眼。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小時候掉進冰窟窿的事。
那天我在結冰的湖麵上滑冰,冰麵突然破裂,我掉了下去。
記憶裏,似乎是謝建國跳下來救了我。
但現在回想起來,那段記憶有些模糊不清。
我隻記得醒來時看到的是謝建國焦急的臉。
那是我對他有好感的開始。
可如今再看他為趙秀娥出頭的樣子,我心如死灰。
03
第二天廠裏組織活動,我陪父親去車間視察。
我在一排機器旁邊等父親開完會,突然聽到上方傳來金屬斷裂聲。
抬頭一看,一個巨大的機器零件正鬆動下墜。
我嚇得尖叫一聲:"建國,救我!"
謝建國正好在附近,他下意識朝我跑來。
就在這時,趙秀娥尖叫一聲,假裝崴了腳,一把抱住謝建國的腿。
"建國哥,我腳好疼,救救我!"
謝建國猶豫了一秒,看著我,又看看趙秀娥。
那一秒仿佛被拉得很長很長。
我看到他眼中的掙紮,但最終他選擇了留在趙秀娥身邊。
零件越來越近,我閉上眼等死。
突然一股大力把我推開,我重重摔在地上。
睜開眼,看到白翎站在我剛才的位置,胳膊被零件劃傷,鮮血順著手臂流下。
他疼得臉色發白,卻強撐著問我:"沒事吧?"
我呆呆地看著他,心裏翻江倒海。
他救了我。
而謝建國,在危機關頭,選擇了趙秀娥。
事後,父親知道了這件事,大發雷霆。
他批評了車間安全員,也警告趙秀娥不要在車間亂跑。
"白翎,謝謝你救了我女兒,"父親握住白翎的手。
“你的醫藥費工廠全包了,你養傷期間的工資也不會扣。"
白翎有些不好意思:"林廠長,這沒什麼,換了誰都會這麼做的。"
父親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謝建國:"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勇氣啊。"
謝建國臉色一變,低下頭不敢看父親的眼睛。
當晚,謝建國跑來找我,臉色難看。
"林晚,是不是你告訴叔叔秀娥崴腳的事?她被批評了一頓,哭得很傷心。"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謝建國,你知不知道我差點沒命了?"
他一愣,有些不自然:"你不是沒事嗎?再說,秀娥也是不小心的..."
我冷笑
"不小心?她明明是故意的!在我危險的時候,她假裝崴腳攔住你。
如果不是白翎,我現在可能已經躺在醫院裏了!"
謝建國語塞:"我...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我氣極反笑,"因為在你眼裏,隻有趙秀娥是重要的,我的死活根本不重要!"
他急了:"林晚,你別這麼說,我..."
我冷冷地打斷他:"滾。"
謝建國臉色一變,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轉身走了。
接下來幾天,謝建國對我冷若冰霜。
院子裏碰麵,他連個眼神都不給我。
但我注意到他時不時偷看我和白翎說話的樣子,眼神複雜。
趙秀娥則更加囂張,處處針對我。
她故意在我洗完的衣服上潑墨水,還在我上學的路上散布謠言。
有一次甚至挖了坑,想讓我摔跤。
好在白翎及時拉住了我。
奇怪的是,白翎開始時不時地出現在我周圍。
他話不多,但會在我上學路上塞給我他媽媽做的小點心。
有一次他甚至替我擋了趙秀娥扔來的泥巴。
我問他為什麼幫我,他隻是聳聳肩:"看不慣而已。"
但我總感覺他的眼神裏有更多說不出的話。
而謝建國,每次看到我和白翎在一起,眼中都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