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謝長鳶卷子上是清秀的簪花小楷，與規定的字體不同，而且卷子上做的文章狗屁不通，可以說是最末等的文章。

長公主說要嚴查，皇上卻抬起手來道：“不必嚴查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隻是她一直養在閨中，做不出這種事來，定然是有人在背後做推手？”

“難不成是你們的父親？”

這話一出，一直都在悄悄跟謝長鳶眉來眼去的李衡終於按耐不住，他突然站起來，兩隻手緊緊攥著。

謝長鳶求救似地看向他，希望李衡能幫她說句話。

李衡卻道：“父皇也不必問主謀是誰了，即刻拉出去打死就是。”

“不能讓以後的考生也養成這種風氣。”

謝長鳶沒想到李衡會這樣對她，當即顫抖著哭起來，她一麵哭一麵說：“回皇上，不是臣女自己想的主意，是太子殿下幫臣女想的這個主意。”

“太子殿下說這樣臣女就能以女官的名義跟他在一起，陛下，臣女跟太子殿下是真心相愛的，求陛下成全。”

原來謝長鳶早就跟李衡暗通款曲，這次參加考試就是為了能夠陪伴在李衡身側。

他們買通人頂替了另外一名女子，隻為了實現自己的郎情妾意。

如果不是因為嫉妒我，她可能這次就蒙混過去了。

李衡拚命給謝長鳶使眼色，但是謝長鳶隻知道哭哭啼啼，想要皇上成全她的小女兒心思。

謝長鳶從來沒把女官考試放在眼裏，認為舞弊也不過是件小事，沒想到惹出滔天大禍來。

皇上大怒，當即命人徹查，將謝長鳶下了大牢，又命人將李衡幽禁在東宮。

謝長鳶被拖走時都沒反應過來她做了什麼，她認為是我阻礙了她。

她披頭散發衝著我道：“謝長寧你個喪門星，如果不是你說伍先生沒有參加出題，怎麼會惹出這些事來。”

“我隻是想陪伴在太子身邊，我有什麼錯？”

“謝長寧，我就算是做鬼，也會回來找你。”

這次舞弊，沒有牽連到許多人。

皇上大度，饒了我們謝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性命。

但是謝長鳶被判了秋後問斬。

周小娘哭哭啼啼去求父親找人救救謝長鳶，她道：“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就跟我那時一樣，找個年齡差不多的丫鬟頂過去就行了。”

“這件事本來就是因為長寧才起，如果不是長寧非要考女官，長鳶怎麼可能起這種心思？”

“長鳶也是為了咱們謝家啊！”

她幾乎是哭瞎了眼，想要父親再憐憫她。

沒想到被父親一腳踹倒，關在了後院裏，說這輩子都不會讓她出來。

我被謝長鳶連累，不能到皇上麵前議事，隻得到了一個編撰史書的活。

每天跟著長公主整理前朝資料。

秋後，大牢裏麵傳來消息，謝長鳶得了急病暴斃身亡。

因為是疫症，所以當天就拉到京郊外燒成了一把灰，誰也沒見到屍身。

次年五月，皇上重病，立了五皇子李昀為新帝，次月登基。

跟李衡的懦弱好色不同，李昀更加荒淫暴躁。

他登基後，光嬪妃就封了上百人。

其中他最寵愛的就是瑜妃，我在中秋晚宴上遙遙看了那個瑜妃一眼，她跟謝長鳶有九成相似。

我一時間有些恍惚，而她衝著我舉起酒杯，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惡毒笑意。

這份惡意我太熟悉了，這一刻我確定，她就是謝長鳶，是死而複生的謝長鳶。

她又回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