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俞是我老公的遺腹子。
他小時候乖巧可愛,長大後也從不讓我操心。
知道我獨自撫養他不容易,平時還會主動幫我做家務。
他從來不像別的孩子,調皮搗蛋,滿處闖禍。
紀俞就是人們口中別人家的孩子,怎麼看也和變態殺人狂搭不上邊。
我老公江從年更不用說。
如果不是為了救一個溺水的孕婦他也不會丟了命,扔下我們孤兒寡母一走了之。
一個見義勇為的英雄,怎麼會是殺人狂呢?
警察去醫院調查了紀俞的檔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紀俞沒了嫌疑,警方隻能再從別的地方找突破。
不久後徐靜媽不知從哪裏得知了我老公的事,迎著烈日,她在樓下大罵。
“紀亞萌你給我滾出來!今天你不把那個小雜種交出來,老娘和你誓不罷休!”
“當初是你老公偏要救我,他多管閑事,死了也怨不著我,又不是我讓他救的!”
她嗓音尖銳,那些刺耳的字眼不斷在我耳邊回蕩。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氣得渾身顫抖。
樹蔭下乘涼的鄰居體諒她剛剛喪女,勸她不要再惹事生非。
她充耳不聞,依舊罵個不停,我忍無可忍,直接衝下樓。
“你要死為什麼不找個沒人的地方,當初要不是你抓住江從年的腿,他就不會嗆水!”
“水性不好他救什麼人!”
徐靜媽啐了一口濃痰:“我不死是閻王不收我,你老公就是該死,他命裏就有這一劫!”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覺得是我害死了你男人,你就指使兒子來害我女兒!”
“騷寡婦賣屁股,誰知道你家的小崽子是誰的種!把他交出來,徐靜的死和他脫不了幹係!”
她話音剛落,突然衝出一個身影將她撲倒在地。
“誰允許你這樣跟我媽說話的!”
紀俞的嗓音沙啞,他陰沉著臉撿起一塊磚頭就要朝她打去。
周圍的鄰居見事情鬧大了,趕緊上來將紀俞攔下。
“算了算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家各退一步。”
“小紀,我相信你們一家的為人。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女兒剛沒,精神不太正常了。”
“我家今天包了餃子,走,我給你拿點,你們回家嘗嘗。”
我拉著紀俞的手跟著李嬸離開,身後傳來徐靜媽的大笑。
“小雜種,終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手裏!”
我沉下臉,猛吸幾口氣嘗試著平複自己的心情。
紀俞察覺到我情緒不對抬眼看我,我緊了緊握著他的手,沉默地對他搖了搖頭。
回到家紀俞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
我做好晚飯去叫他時,他正看著自己麵前空白的筆記本發呆。
“這是一本死亡筆記本,隻要寫上那個人的名字,他不久後就會死。”
“媽,你信不信?”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媽媽不反對你看漫畫,你馬上就要讀高三了,可不能耽誤學習。”
紀俞的眼睛一閃一閃地緊盯著我:“如果必須你寫一個人的名字,你會寫誰?”
想起下午發生的事,那股剛壓抑住的怒火又開始在我胸腔裏瘋狂翻滾。
我低下頭,睫毛劇烈顫動。
幾秒後抬起眼,卻隻剩下似水的溫柔。
“別胡思亂想了,該吃飯了。”
如果真有這樣的筆記本就好了。
人性本惡,有些人生來就是惡魔。
他們作惡多端,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深夜裏寂靜無聲,樓下的路燈泛著昏黃的光暈透過窗戶照了進來。
我拿出筆,在筆記本上寫下了那個人名字。
徐靜媽——張鳳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