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服務台前,坐著一個胖女人,正磕著瓜子。瞥見有人進來,她瞅了瞅,熱情招呼說:“一樓單間一塊四,二樓單間一塊八。”
王夢蘭走到服務台前,故意說:“秋哥,這價不貴,住三個晚上。”
範秋生掃視了一眼,沒見到那兩個男子,便說:“同誌,還有哪些房間,我想看看。”
“你看,你看。”胖女人把登記簿推給範秋生。
登記簿上最底下一行,寫著“曹國亮、蔣慶”兩個名字,房號是209。這兩個男人住209,我也得住二樓,盡量靠近一些。見211沒人住,範秋生說:“我們住211房。”
和殺人犯住同一樓,還住他們的一旁,這不是找死嗎?王夢蘭有些害怕,急忙說:“秋、秋哥,一樓便宜些,還是住一樓。”
剛才還說不貴,臨了挑便宜的一樓!胖女人哼了一聲,拿過登記簿,說:“住幾樓的單間?”
“211房,先住一晚。”範秋生數了一塊八,遞了過去。
胖女人接過錢,說:“你倆是什麼關係?”
怎麼也問這樣的問題?範秋生鎮定了一下,說:“夫妻。”
“姓名,家庭住址。”
“樊秋華,黃愛蘭,龍興縣黑山區河塘生產隊。”
為了避免麻煩,範秋生胡謅了兩個名字和家庭住址。胖女人照著這個信息,填在登記簿上。
範秋生把自行車搬進前廳,鎖好大鎖。他真要上樓,卻被王夢蘭一把拉住手。範秋生知道王夢蘭害怕,便拉著她的手,朝樓上走去。
這個親昵行為,馬上引來胖女人的嘖嘖聲。
去開門的時候,王夢蘭下意識地看了下209。雖然關著門,她還是感覺到裏麵有殺氣傳來,不禁一顫。
一進211房,王夢蘭馬上關門。她快速地看了下房間,有洗澡的地方但沒廁所,不無擔心地說:“秋哥,房間沒廁所,等下要外出上廁所,碰到那兩個家夥,怎麼辦?”
範秋生摟著她的肩膀,安慰說:“碰到了就碰到了,沒什麼,輕鬆點,他們不清楚我們在跟蹤。”
王夢蘭還是不放心,說:“秋哥,我還是害怕,快報警吧。”
“夢蘭,我們得幫公安找證據,我先眯一會。”範秋生躺到床上,準備睡覺。昨晚上,他實在沒睡好。
見範秋生累得不行,王夢蘭隻好說:“秋哥,你躺一會,我去報警。”
夢蘭去報警,我在這裏監視,這樣更好。範秋生閉著眼睛,“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王夢蘭揣好門鑰匙,站到門後,感覺了一下,確定外麵沒動靜,打開門,走了出去。走廊裏空蕩蕩的,209關房依然關著門,裏麵也沒了聲響。她籲了口氣,帶關門,下了樓。
見胖女人還在服務台,王夢蘭走過去,說:“同誌,請問縣公安局在哪?”
胖女人警覺地說:“你要幹什麼?”
王夢蘭撒謊說:“我表叔在縣公安局工作,我想去找他。”
“在土地橋那邊,我告訴你啊,出了旅社,沿著西正街,過大西門坳,然後左拐,走不遠,就是土地橋了。”
“謝謝,謝謝。”
王夢蘭騎著自行車,朝土地橋方向趕去。
因為是騎車,沒多久,她就趕到了土地橋。土地橋一帶靠近縣政府,有很多政府機關,如教育局,衛生局......
公安局在東邊一點,圍牆上寫著“為人民服務”的字樣,裏麵是一棟老式三層樓。
王夢蘭放好自行車,找到刑偵股辦公室。裏麵有位女公安,叫文靜,是刑偵股的內勤。
文靜說:“同誌,請問有什麼事?”
王夢蘭說:“我找謝股長,他哪去了?”
文靜說:“外出辦案。”
王夢蘭焦急地說:“我有重要情況報告,事關工農旅社埋屍案。如果去遲了,殺人犯會跑的,會跑的。”
工農旅社埋屍案已經是大案要案,謝股長他們正是忙這個案子去了。這個女人竟然說發現了凶手,這可能嗎?
文靜將信將疑,拿來案件登記簿,說:“你叫什麼名字,發現了什麼情況,請說。”
“我叫王夢蘭,丈夫叫範秋生。我們發現兩個男人裝作精神病人,去人民醫院冒領安眠藥,肯定有問題。”
“有問題,也不一定和埋屍案有關啊?”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丈夫硬說有關,我們還跟蹤他們,發現他們去了郵政局,領了彙票。現在,他們住車站旅社,我們也住車站旅社。到時候,你們得報銷我們的住宿錢。”
她反映的情況,和埋屍案沒有必然聯係,要不要向局長彙報,采取進一步措施?文靜想了想,說:“同誌,我跟你走一趟。”
“不行,不行。”王夢蘭連連搖手,“對方是兩個大男人,很殘忍的,你去根本對付不了。”
文靜笑了笑,說:“公安局抓人,是要講證據的。我跟你去,是去摸情況,找證據,不會和他們正麵衝突。”
謝股長不在,隻能這樣了。
文靜換上便裝,和王夢蘭一起,各騎著自行車,先去了郵政局。
找到郵局負責人,文靜亮出工作證,請他協助調查嫌疑犯的情況。根據王夢蘭的描述,負責人找出了嫌疑犯的彙票。
文靜用鑷子夾著彙票,放進一個透明的專用證據袋,保護好證據之後,她才去看上麵的相關信息。
收款彙票上顯示,彙款人姓名是董秋方,留的地址是貴省陽益縣大田公社大田生產隊,彙款的日期是四天前;收款人姓名是劉激揚,留的地址是湖省龍興縣會通鋪區田平人民公社尺段生產隊,收款日期就是今天。
董秋方在貴省,劉激揚在湖省,他倆怎麼會有彙票來往?董秋方與死者董計方,有沒有關聯?......
文靜思考了一下,收好證據。
車站旅社就在對麵,為了不驚動嫌疑犯,兩個人步行,進了車站旅社。
文靜走到服務台前,掏出工作證,說:“我是縣公安局的,209房的房客在嗎?”
胖女人怔了一下,搖了搖頭,說:“10多分鐘前出門了。”
“幹什麼去了?”文靜追問。
“不清楚,不過應該會回。”
“為什麼?”
“他們交了兩個晚上的房錢,不至於一個晚上都不住吧。”
胖女人的分析有道理!
文靜點了點頭,叮囑說:“服務員同誌,我在辦案,請務必保密!”
“當然的,當然的。”胖女人連聲答應。
文靜示意王夢蘭在前麵帶路,去二樓。
來到211房,王夢蘭掏出鑰匙,打開房門。進去之後,她就是一慌,因為範秋生不在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