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手機,發燙的屏幕漸漸冷卻。
指節因為攥得太緊而發白,眼淚滴在聊天界麵暈開光斑。
陸川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功利現實、貪得無厭,和記憶裏的人判若兩人。
十年前,我在建模集訓營遇見他。
那時我十六歲,父母覺得學畫畫沒前途,把我丟進封閉建模集訓營。
陸川是老師最得意的學生,比我大三歲,總穿著洗褪色的牛仔外套。
他說我是第一個懂他作品的人,其實他也是我唯一心動的男孩。
當其他男生忙著畫網紅打卡圖,他帶我去廢棄工廠搜集耗材,把自己關在一個房間不眠不休三天,隻為將模型搭建好。
他不懂什麼是藝術展VIP席位,也瞧不上商業建模的高額報酬。
他討厭用限量耗材堆砌作品,總說真正的創作來自生活,就應該多觀察。
“建模就是藝術,是內心的呐喊,不是取悅市場的工具。”
他在星空下說這話時,眼睛比銀河還亮。
可現在,他不僅接了高價商業建模,還頻繁出入奢侈品讚助的藝術展廳。
更可笑的是,他挽著那個總搭建低俗作品的師姐。
明明他曾說過,我才是她命中注定的繆斯,
當初在集訓營裏發過的誓都不算數了嗎?
手機震動,是陸川的視頻通話。
我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摯愛”備注,直到鈴聲戛然而止。
解鎖手機,聊天框裏躺著十幾條消息。
“問你要的聯名耗材套裝怎麼還沒買?”
“讚助商說再拖就換人合作,你到底行不行?”
“最後給你兩小時,拿不下這個資源就別來見我。”
“算我求你,這筆訂單對我真的很重要。”
劃到最新消息,畫風突然轉變:“寶寶,是不是遇到困難啦?”
配圖是他穿著我最喜歡的牛仔褲,露出腹肌,躺在我全款買下的藝術公寓裏。
看著陸川發的消息,我胃裏一陣翻湧。
他從來沒這麼低聲下氣求過我,過去我們約會,他連我的手都不願多牽一秒。
他說感情應該純粹,不該摻雜欲望,我們始終發乎情止乎禮。
可現在,為了拿下奢侈品聯名訂單,為了能和那個搞低俗建模的師姐攀上資源,他竟能如此諂媚?
他還是當年那個在集訓營裏,上進認真,為了一片素材跑遍整個城市的陸川嗎?
太陽穴突突直跳,最後一絲幻想徹底破滅。
他不僅踐踏了自己的理想,也踐踏了我十年的真心。
我給他租工作室、拉讚助,不是為了得到他的身體,隻是希望他能守住那份對建模的赤誠。
說我傻,我認;說我癡情,我也認。
但他為了利益背叛原則的樣子,徹底觸怒了我。
錢包裏還剩三百歐元,足夠支付另一家酒店的房費。
陸川肯定算準了我會為他的需求妥協,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使喚我。
但憑什麼我要一次次放低姿態?
我攔下一輛出租車,目的地不是他所在的藝術公寓,
而是以極簡風格著稱的精品酒店。
辦理入住後,我癱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本以為會輾轉難眠,沒想到很快就陷入沉睡。
一覺睡到正午,手機被陸川和白箐箐的未接來電塞滿。
看著一條條催促轉賬、指責質問的消息,我突然覺得可笑。
“親愛的,是不是我話說太重了?”
“這個聯名機會真的難得,你幫我這一次好不好?”
“其實你才是最懂我的人,我在搭建每個作品的時候,腦海裏全是你的影子。”
曾經的陸川,哪怕他送她一套進口耗材,他都會冷著臉說:
“你這是在侮辱藝術。”
“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根本不懂藝術的價值!”
“別用你的市儈思維來汙染我的創作空間!”
那些尖刻的話語還在耳邊回響,原來他所有的清高,都建立在我無條件的包容上。
我終於明白,治愈這段錯付感情的良方,
不是繼續討好,而是收回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