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轉動的聲音讓我渾身一僵。
沈鳴淵回來了,比平時早了兩個小時。
我迅速抹掉臉上的淚痕,把手機塞到抱枕下。
他的聲音從玄關傳來,一如既往地溫柔:「雨晴,我給你帶了酸梅湯,聽說對孕吐有幫助。」
腳步聲接近,我強迫自己抬頭,擠出一個微笑。
他彎腰親了親我的額頭,目光卻直接落在我肚子上。
「今天寶寶乖嗎?」他的手自然地撫上我的腹部。
一陣惡心湧上喉嚨,我猛地站起來:「我去下洗手間。」
關上門,我幹嘔了幾聲,打開水龍頭讓水流聲掩蓋我的啜泣。
「雨晴,你沒事吧?」沈鳴淵在門外問道。
我打開門,努力讓聲音平穩:「沒事,孕吐而已,可能是早上吃的東西不對。」
他皺眉,伸手想摸我的臉,我下意識偏頭躲開。
我走向沙發,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當然是擔心你啊。」
他坐在我旁邊,距離近得讓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甜膩香水味,和我慣用的清冽木質調截然不同。
「早上你打電話時我正好在開會,態度不好,對不起。」
開會?
和周詩芸在床上開會嗎?
我咬緊牙關才忍住沒把這句話吼出來。
「沒關係,工作重要。」我輕聲說,手指掐進掌心。
沈鳴淵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微妙地變了:「我接個電話。」
他快步走向陽台,拉上玻璃門。
沈鳴淵壓低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別擔心,她不知道......對,很健康,再忍幾個月......」
他的表情溫柔、耐心,和對我表演出來的關心完全不同。
晚上,我假裝早早睡下,背對著沈鳴淵。
他輕手輕腳地上床,習慣性地把手搭在我腰上。
我渾身僵硬,直到聽見他的呼吸變得平穩均勻,才悄悄挪開。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照在沈鳴淵熟睡的臉上。
這張我曾深愛的臉,現在隻讓我感到恐懼和惡心。
我小心地下床,拿著手機躲進衛生間。
首先給江城的室友發了消息,確認可以接待我。
然後,我打開手機銀行,把十五萬轉到了一個沈鳴淵不知道的新賬戶。
做完這些,我刪除所有記錄,衝了馬桶製造聲音,回到床上。
沈鳴淵翻了個身,手臂無意識地尋找我的身體。
我僵硬地躺著,數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三天,隻要再忍三天。
我就能永遠離開這座充滿謊言和痛苦的城市。
第二天早晨,我聽著沈鳴淵的車駛出車庫,立刻從床上爬起來。
孕吐比昨天更嚴重了,但我顧不上這些。
迅速洗漱後,我戴上口罩和鴨舌帽,叫了輛網約車。
我特意選了家之前從來沒去過的醫院。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後退,我的手不自覺地護住腹部。
那裏有一個三個月大的生命。
一個建立在謊言上的生命。
手機震動,是沈鳴淵發來的消息:記得吃早餐,維生素在床頭櫃。
我冷笑一聲,關掉通知。
這些關心,與我無關。
我站在醫院走廊裏,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子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