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遲延沒有回來。
我渾身染血躺在地上,還是管家將我送進了醫院。
管家說遲延去國外替我找最智能的假肢。
要在結婚當天,讓我成為能走路的新娘。
我看著窗外木然。
那曾經是我最大的願望,如今我一點也不在意。
婚期將近,蘭心語坐不住了。
她找到了醫院,將一連串的視頻扔到我麵前:
「別妄想了,真以為他替你找假肢?他其實帶我度假去了......」
「薑玄月你真可憐,上學時被我欺負,畢業了被我撞成了殘廢,要人伺候拉撒,你父母死了,現在連遲延不要你了」
「我要是你,就立馬去死!省得丟人現眼!」
她笑得很得意。
嘴角的弧度和遲延都有幾分相似。
台階下傳來說話聲。
蘭心語眼咕嚕一轉,在來人抬眸瞬間,將我挾持到樓梯口。
遲延瞳孔一縮,嗓音震怒:
「離月月遠點,你要敢傷她!我要你死!」
蘭心語笑了幾聲,筱然紅了眼,顫聲道:
「她是你的心尖寶,我怎麼會傷她,你一直怨我害她成了殘廢,現在我把腿還給她!也祝你們白頭偕老!」
話落,她將我往旁一推,整個人猛力向後仰去,從百米高的樓梯口咕嚕嚕滾了下去。
「不要!」遲延猩紅著眼大吼。
可遲了。
皮肉撞擊台階的聲音陸續傳來,等蘭心語滾到地麵,早已渾身染血暈死過去。
「心語!」
遲延心魂俱顫,人像一根箭似的衝了過去。
慌亂中,他一腳跺在我手背上,即便我疼得悶哼一聲也沒有在意。
他跌跌撞撞下樓,一把將蘭心語抱起,衝了出去。
哭喊聲清晰異常。
「心語,你才是我的心尖寶!你要好好的!我要和你白頭到老!」
自始至終,他好像忘了我一般。
我艱難地翻了一個身,看向空蕩蕩的雙腿笑出了聲。
笑著笑著,淚水流了滿臉,染血的手捂上雙眼。
我聲如蚊吟:
「媽媽對不起!我又輸了......救不你。」
偌大的走廊上隻有我低低的笑聲。
最後,我爬著回到病房。
出院那天,他象征性地出現一下,將我送進車裏,他轉身要走。
我扯了扯他袖子:「過幾天,是我們婚禮......」
他抬手止住,扔下一句話。
「一切你來定。」
我抬起頭,看到的隻是他匆匆去向蘭心語病房的背影。
我近乎自虐一般跟在他身後。
看著他將蘭心語的手握進懷裏,輕輕擁吻:
「你再不醒!我就要和她結婚了!我會成為她的老公,和她生兒育女......」
「蘭心語你聽到沒有!隻要你醒過來!我立馬向你求婚!」
我閉上眼,無力地靠在牆上緩緩滑落。
六次了。
我以為自己習慣了疼痛。
可第七次,我還是會疼。
我對著係統,落寞地開口:「準備後事吧......」
係統有些猶疑:「不再等等?」
前六世他和蘭心語成婚時,不甘的我才被係統抹殺。
以各種方式死亡。
可這一次,我累了,不想等了。
在走廊上待了一夜,也聽了一夜遲延的告白情話。
他曾經對我說過的沒說過的,通通給了蘭心語。
這一刻,這個身心都愛著別人的遲延。
即便我愛了七世。
如今也不想要了。
婚禮當天,我用完成心願的借口將遲延約到了遊樂場。
站在跳樓機前,他有些怔愣。
「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怎麼突然想玩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