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這才想起來三年前的意外。
他從沒注意過從那天開始,我就再也沒穿過低領的衣服。
程遠無措地解釋:“小雲,對不起,我換一個禮物送你,你喜歡什麼我們一起去買。對了,我有朋友是開美容整形醫院的,他那兒應有祛疤的方法,我馬上問問......”
“不用了。”
我打斷了他的話。
兩天後就要剖開胸膛取出心臟了,有沒有疤都不重要。
程遠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小雲,你別生氣了。我跟蘇晴是發小,我不可能不管她死活的。”
我點點頭:“我知道,你把她當妹妹,你說過無數次了。”
明明我是順著他的話往下說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臉上並不開心。
我無暇猜測他的想法,看了看手機上的信息,直接出了門。
程母讓我去填寫心臟捐獻同意書。
再次見到程母,我沒了十年前的勇氣,隻有滿身疲憊和病痛。
簽下名字之後,我做了很多術前的身體檢查。
程母看著我滿臉複雜:“術後並發症很嚴重,很多器官都衰竭了。為了一個男人,值得嗎?”
我被問得愣住。
腦子裏浮現出十年前絕望時看到程遠的場景。
他像一縷光照進我黑暗的世界。
連父母都不要的我被他撿起來,擦幹淨“惡心”“變態”“怪物”的字樣,讓我在人群裏抬起了頭。
他說會給我一個家。
長達十年的美夢裏,我確實和他有了一個家。
我笑了笑說:“值得,如果不是他,十年前我就已經死了。多活十年,是我賺了。”
從醫院出來後,我去向老板辭職。
聽說我還清了債務不用繼續工作,老板替我高興。
就在我跟老板道別時,旁邊有人說:“這不是就是網上那個變態嗎?”
7
“對,就是她。聽說本來是個男的,為了搶別人未婚夫,把那玩意兒切了裝女人。”
我腦子嗡的一聲,抖著手點了好幾次手機屏幕才解鎖成功。
我看到微博上有我曾經被霸淩的視頻。
視頻裏我穿著不合身的女裝,臉上塗滿了五顏六色的化妝品,被好幾個人按著脫下褲子。
旁邊的人大笑著說:“還真是個男的。”
那些人把我按在地上,朝我身上撒尿。
有人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想被男人上就去造個能用的洞唄。你要是做變性手術,我絕對滿足你。正好你還不會懷孕,能隨便上,就跟公共廁所一樣。”
視頻的最後是我現在的模樣,上麵還打了我的名字和個人信息。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人朝我丟垃圾。
曾經的絕望再次將我淹沒。
當初霸淩我的人是程遠去處理的,他說視頻已經刪掉了。
我改頭換麵,連名字都改了,和過去早就徹底割裂,父母都以為我已經死了。
顧雲這個身份隻是一個孤兒。
這個視頻又怎麼會出現?
沒等我想明白,我的電話響了,是蘇晴打來的。
我一接通就聽到了她得意的聲音:“我給你的禮物喜歡嗎?這可是程遠哥哥偷偷分享給我的哦。他說假女人雖然比不上真女人,但勝在皮糙肉厚,不用像對待我一樣小心翼翼。我還得多謝你分擔了程遠哥哥旺盛的體力,不然就我這身子骨哪能招架得住啊。他電腦裏還有很多你的視頻,你喜歡的話我都發給你啊!”
我以為一百次求婚失敗已經足夠讓我徹底對程遠失望。
可此刻我才明白,什麼叫心如死灰。
我給程母打了電話:“手術提前到今天吧。”
程母問:“需要和他道別嗎?”
我輕聲說:“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