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婚當日，儀式還未開始，慕容瑾的青梅雲巧倩突然哭著跑走。

慕容瑾丟下已服下母蠱的我追了出去。

我生氣地跑去質問他。

得到的卻是他滿不在乎的回答：

「那晚我們多飲了幾杯，現在巧倩已有身孕，我得對她負責。」

「巧倩本想瞞著我，但要讓她一個人生養孩子我實在於心不忍。」

「你不是也喜歡孩子嗎？等巧倩的孩子生下來，我就讓他認你做母親。」

見我沒回複，慕容瑾又補了一句：

「婉若，你放心，隻要你同意讓巧倩當平妻，七日後我自會將子蠱服下，保你性命無虞。」

我盯著這對無恥之人，笑得眼淚直流。

慕容瑾明知我們苗疆信奉一生一世一雙人，卻仍要逼我與他人共享夫君。

我拿著盛著子蠱的銀匣，默默從房中退出。

低頭走時，手中的匣子卻被人一把搶走，一個男聲隨即傳來：

「姑娘，若不嫌棄，這子蠱讓我服下可好？」

0

我猛然抬頭，發現眼前站著的竟是寧王夜宸。

還未等我開口，他已打開銀匣，將子蠱一口吞下。

一股奇異的溫熱感流遍全身，母蠱的躁動竟略微平息。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眼前這個王爺瘋了不成？

「今日倉促未帶聘禮，七日後，本王來娶你。」

「在此之前，照顧好自己。」

留下這句話，他轉身消失在夜色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我怔在原地，手足無措。

一條生路突然出現，卻比死亡更令人心慌。

七日內若不舉行婚禮，子母兩蠱的主人均會喪命。

他為何救我？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不敢多想，隻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陸婉若！站住！」

充滿怒意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慕容瑾和雲巧倩來到我麵前，攔住去路。

「你又在耍什麼花招？一言不發就跑出來，還以為這是你們苗疆，任由你為所欲為？」慕容瑾臉色鐵青，雙目滿是怒意。

他習慣了我的順從，不曾想過我會拒絕他的施舍。

雲巧倩依偎在他懷中，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婉若姐姐，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

「但我和瑾哥哥是真心相愛的，你就成全我們吧。」

「這子蠱，還是交由瑾哥哥服下，對你我都好。」

我冷冷看著他們這出戲，心中已無半分波瀾。

慕容瑾見我不語，以為抓住了我的軟肋。

「別裝模作樣了，你能去哪？除了我，誰會要你？」

「把子蠱交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他竟還想施恩於我？

「瑾哥哥，別生氣，婉若姐姐隻是一時接受不了。」

雲巧倩輕拉他的衣袖，臉上寫滿「心疼」。

「子蠱已有人服下，二位盡管歡喜，不必在意我。」

我道出事實，隻想盡快脫身。

慕容瑾愣住了，隨即怒極反笑。

「你敢給別人服下子蠱？除了我，誰還會將自己的命和你栓於一處！」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捏碎我的骨頭。

「跟我回去！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他拖拽著我，如同對待一件物品。

「瑾哥哥別生氣，婉若姐姐隻是一時糊塗。」

雲巧倩在一旁假裝勸阻，朝我投來憐憫的目光，仿佛我是個可悲的棄婦。

02

我被慕容瑾如拖死狗般拉到了城郊一處偏僻別院。

他將我粗暴地推入一間簡陋廂房，屋內陳設寒酸，連個像樣的床鋪都沒有。

「你就安分待在這裏反省。」慕容瑾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巧倩身子不適，你既是女子，便該照顧她起居飲食。」他命令道。

「憑什麼？」我冷笑。

「憑你陸婉若還想活命！」慕容瑾眯起眼睛，眼中盡是輕蔑。

「沒了我，誰會救你？七日之內若無子蠱相合，你會是什麼下場，難道不清楚？」

「別忘了，我給誰服下子蠱，是我的選擇。」我不再退讓。

「你敢！」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惡狠狠地說。

我窒息地掙紮，看著他眼中的暴怒與不可置信。

「你若敢給別人服下子蠱，我便殺了他，再殺了你！」

他鬆開手，我跌坐在地，大口喘息。

「你走不了的，陸婉若。」他轉身離去前，留下這句話。

第二日清晨，我被門外的吵鬧聲驚醒。

雲巧倩挺著微隆的肚子出現在門口，兩名丫鬟小心伺候著。

「婉若姐姐，睡得可好？」

我不作答，默默坐在床邊。

「這別院清淨，姐姐在此好生靜養。」她故意摸著肚子走近我。

「隻是姐姐如今這狀況......真讓人惋惜。」

我隻是冷冷盯著她，看她表演這出自導自演的戲碼。

雲巧倩被我的沉默激怒，忍不住抖露真麵目。

「你別不識好歹！慕容家不是你能攀附的！」

「我肚子裏可是瑾哥哥的血脈！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外鄉來的苗女！」

「你不過是瑾哥哥一時興起的玩物罷了。」雲巧倩得意地冷笑。

這句話如刀般刺入我的心臟。

原來慕容瑾眼中的溫柔都是假象，他始終視我為異類。

「滾出去。」我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得可怕。

雲巧倩被我驟變的氣勢嚇退半步，隨即又掛上假笑。

「姐姐好生休養，我改日再來看你。」她留下這句話，扭著腰肢離去。

接連三日，慕容瑾派人送來的都是劣質飯菜，就像實在喂養囚犯。

每日還要派人來詢問：「可曾想通？願否交出子蠱？」

他堅信子蠱還在我手中，我隻是在故作姿態。

03

幾日後，一堆衣物被丟在我麵前。

「這些都要洗幹淨，尤其是褻衣，要用井水多浸幾遍。」雲巧倩身邊的丫鬟居高臨下地命令我。

屈辱與惡心中，我拖著身子開始浸洗那些衣物。

雲巧倩的貼身褻衣上還留有她的脂粉氣息。

她是在故意羞辱我。

翻洗間，我的手指突然碰到一個堅硬的物件。

拿起一看，是母親留給我的鳳釵。

如今被作為攪棒，沾滿汙濁不堪的臟水。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從心底升騰。

「婉若，洗好了嗎？」雲巧倩甜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我猛地站起身，疾步衝向她所在的院落。

她正與幾個丫鬟說笑，見我握著鳳釵走來，眼中閃過慌亂。

「你這是要做什麼？」她佯裝驚恐。

我舉起鳳釵，指向她：「為何將我母親的遺物當作洗衣棍？」

她後退一步，眼睛卻盯著院門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姐姐，你為何要拿釵刺我？」

話音剛落，慕容瑾陰沉著臉大步走進院子。

「你瘋了不成？」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鳳釵掉落在地。

雲巧倩瞬間變了臉色，撲進慕容瑾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瑾哥哥，她、她要殺我和孩子！」

慕容瑾眼神冷若寒冰：「陸婉若，你敢!」

「我沒有......」

我的辯解被他一巴掌打斷。

臉頰火辣辣的疼，比不上心臟被撕裂的痛。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被我死死忍住。

慕容瑾一腳踏上鳳釵。

「我給你的東西比這貴重千倍，還守著這破物作甚？」

我跪在地上，顫抖著手撿起破碎的釵片。

「若你再敢對巧倩無禮，便不是一支釵的事了。」他冷冷丟下這句話。

雲巧倩躲在他身後，眼裏盡是得意的笑。

當晚，我被鎖在柴房。

沒有水，沒有食物。

隻有窗外冷冽的月光透過縫隙灑進來。

不知過了多久，門縫下塞進一封信。

顫抖著拆開，是雲巧倩的字跡。

【賤婢，自以為攀上了慕容家？別做夢了！瑾哥哥從未愛過你，不過是看中你陸家在南疆的勢力罷了。如今我能帶給他更多，你便是棄子一枚。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真是可笑！】

字字誅心，句句穿骨。

母蠱在體內翻騰，似乎感知我情緒的波動。

心如刀絞，往事如幻燈般在腦海閃回。

曾經，他會為我束發，為我戴上最美的花。

還會在在族人麵前誇我：「得婉若一人，勝過千軍萬馬」。

我蜷縮在地上，笑中帶淚。

原來，我不過是他手中的工具。

04

第六日，趁送飯的下人疏忽，我逃出了別院。

按照苗疆的傳統，我必須趕在七日之期前，為夜宸準備好信物。

寶珍閣金碧輝煌，與我狼狽的身影形成鮮明對比。

店小二看我衣衫不整，神情警惕。

我從袖中取出藏好的碎銀，他才勉強讓出通路。

我徑直走向男飾區，一枚墨玉扳指映入眼簾。

沉穩內斂，正如他給我的第一印象。

「這枚如何？」我輕聲詢問掌櫃。

掌櫃剛要開口，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婉若？」

我猛地回頭，慕容瑾站在不遠處，雲巧倩挽著他的臂膀。

他們竟在此挑選首飾。

「你如何跑出來的？」慕容瑾眉頭緊鎖。

雲巧倩驚訝地捂住嘴，眼中卻閃著興奮的光。

我攥緊扳指，退後一步。

慕容瑾看到我手中的扳指，眼中的怒火忽然消散。

「你是特意來給我挑選信物的？」

他語氣竟比前幾日柔和許多。

「我就知道你離不開我。」

他伸手想拿我手中的扳指。

「回去後我便將子蠱服下。」

「我如何舍得讓你喪命？」

我心底泛起一陣惡心。

他竟以為我會回心轉意？

如此自負，如此可笑。

我冷冷將扳指收回袖中。

「我未曾嫁你，這扳指，不是給你的。」

慕容瑾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

「你說什麼？不是給我的？」

「那是給誰的？你竟敢背著我......」

他目光陰鷙，聲音顫抖。

雲巧倩適時上前，眼中淚光閃爍。

「婉若姐姐，瑾哥哥這幾日為你擔心得寢食難安。」

「你怎能如此傷他的心？」

周圍顧客紛紛側目，竊竊私語。

慕容瑾徹底暴怒，用力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你個賤人！」

「我給你機會你不要，還敢肖想別的男人！」

「我看你是活膩了！」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拖拽著我向外走去。

我掙紮著，卻不敵他的力氣。

母蠱在體內翻騰，劇痛如同千刀萬剮。

眼前一陣眩暈，我幾乎要跪倒在地。

就在這時，一道玄色身影擋在我身前。

一隻溫暖有力的手臂扶住了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夜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王妃，本王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