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九個月,我被丈夫關進了堆滿雜物的柴房。
隻因他的白月光,見不得我這大肚子。
我掙紮求饒,說大夫囑咐雙胞胎胎位不正,今天就得去待產。
丈夫陸衛東卻冷笑:“趙紅梅,少拿你那黑五類出身的做派演戲!
三天後,給我滾出來給秀雅同誌賠禮道歉,不然就在這柴房裏爛著!”我宮縮得渾身是血,摳斷了指甲,撕心裂肺的喊聲淹沒在廣播站的歌聲裏。
直到我泡在血水裏,身下還卡著沒生出的孩子,渾身冰涼。
三天後,陸衛東皺眉道:
“讓趙紅梅出來給我做碗麵片湯,再讓她去給秀雅同誌認錯。態度好點,就送她去公社醫院。”沒人敢應聲。
因為柴房裏滲出的血,已經滴到了樓梯的台階上,像一朵朵觸目驚心的紅梅。
01
我蜷縮在青海湟水公社陸家老宅的柴房樓上,這裏堆滿了發黴的青稞和犛牛糞餅,土坯牆上還殘留著褪色的"農業學大寨"標語。
寒風裹著唐古拉山的雪粒從木格窗欞灌進來,空氣裏到處都是嗆人的灰塵和腐朽味。
外麵,廣播站的大喇叭正聲嘶力竭地唱著歌,我肚子一陣陣絞痛,冷汗濕透了棉襖。
我是趙紅梅,一個成分不好的女人,陸衛東是高幹子弟,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本來沒有機會相遇,卻因為雪山上的一場意外相識,陰差陽錯,我嫁給了他。
可現在,他信了林秀雅那個遺孤的話,說我挺著肚子在她眼前晃就是為了故意刺激她。
他倆本是一對,林秀雅是他的初戀,因為一些小事鬧矛盾分了手。沒想到現在又突然找上門來,我的幸福也因為她的出現戛然而止。
“趙紅梅,你這個黑五類子女!仗著懷了我的孩子就敢作妖!秀雅身子弱,你還整天挺著個大肚子在她跟前顯擺!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不會長記性!”陸衛東的臉在柴房門縫裏顯得格外扭曲。
他命人把我關進這地方,還不許任何人送水送糧。
我忍著痛扒著門縫哭喊:“衛東!我肚子裏的孩子不對勁!趙大夫說我胎位不正,孩子又大,得趕緊去公社醫院!今天就得去啊!”
他卻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聲音冷得像臘月的冰碴子:
“你預產期還有三天呢!別在這裝可憐!就你那身板子不吃不喝都能活三天,生個孩子會怕?去柴房好好反省反省!這就是你為難秀雅的下場!”
門“哐當”一聲被鎖死。
我宮縮疼得在地上打滾,指甲把木板摳出了一道道血痕。
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回蕩在柴房裏,沒人來開門。
疼痛一陣比一陣猛烈,我感覺下身湧出一股股熱流。
血腥味很快彌漫開來。
我摸索著,雙手沾滿了黏膩的液體。
下半身熱血不斷往外湧。
我渾身泡在血水裏,抱著那個冰冷的孩子,眼睛睜得老大,再也喘不過氣來。
我的魂魄飄了起來,看著自己躺在血泊裏的身體。
柴房裏又悶又熱,血腥味和腐朽味混在一起,惡心得讓人想吐。
我以為這就是我的結局,帶著未出生的孩子慘死在這裏。
可我錯了。
死亡不是結束,隻是開始。
我的魂魄沒有消散,反而帶著刻骨的恨意,飄向了陸衛東和林秀雅所在的堂屋。
我要看著他們,看著他們為我所受的苦付出代價。
02
“趙紅梅這個妒婦怎麼不叫喚了?”陸衛東坐在堂屋裏,慢條斯理地喝著老王端來的小米粥。
他皺著眉頭,顯然覺得粥不合胃口。
老王弓著腰,額頭冒汗,瞄了一眼柴房樓上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說:“陸主任......紅梅同誌她不會出了事吧......昨晚上她的叫聲聽著十分痛苦的樣子......”
陸衛東抿了口粥,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沒人比我更了解趙紅梅,她就是故意演戲!就她那身板子在外麵餓個三四天都不會有事!這次我一定要給她點教訓,她以後才不敢招惹秀雅!”
我看著他的嘴臉,心裏湧起滔天的怒火。
我在用真心待他,為他生兒育女,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老王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說:“可紅梅懷的是雙胞胎,趙大夫說過得盡早去公社醫院待產啊......”
陸衛東喝粥的動作一頓,有些猶豫。
他用勺子在碗裏挖了挖:“是這樣嗎?”
他放下碗:“行,讓趙紅梅出來給我做碗麵片湯,再滾過來給秀雅道歉!今天是她的預產期,道歉態度誠懇的話,我就讓人送她去公社醫院。”
老王愣住了,他想說人可能已經死了,可陸衛東那陰沉的臉色讓他不敢開口。
03
陸衛東端了杯熱牛奶,轉身去了東廂房。
林秀雅正睡在床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薄薄的毛毯滑落在肩頭,胸前的一抹旖旎恰到好處地若隱若現。
惹得陸衛東喉結滾動,盯了她半晌才舍得移開目光,彎下身子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林秀雅緩緩睜開雙眸,伸了個軟軟的懶腰,嘟著嘴嬌聲道:
“衛東哥~你又來欺負人家~”
陸衛東分開雙腿讓林秀雅坐進自己懷裏,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揉在她的腰間:“你睡成這樣,誰能忍住?”
林秀雅將頭埋進陸衛東的懷裏。
突然,她像想起了什麼,一臉焦急道:“可是,紅梅姐姐辛苦為你懷孩子,我和她都是女人,我不能在她最脆弱的時候讓你背叛她!”
她又說:“昨天晚上紅梅姐姐叫的那麼大聲,是不是要生了啊?唉......哪怕是聽到紅梅姐姐叫得這樣難受,我也羨慕!能為衛東哥懷寶寶,生孩子再痛對我來說也是甜蜜的幸福。”
甜蜜的幸福?我看著她假惺惺的樣子,恨不得衝上去撕碎她。
陸衛東將端來的牛奶喂到林秀雅嘴邊:“我已經讓人去帶趙紅梅過來給你道歉了,要是她有誠意,就讓人送她去公社醫院,要是沒誠意,她就等著在柴房生吧!”
林秀雅小口小口地喝著牛奶,還是嗆到了一口,咳得眼眶含淚,楚楚可憐:“衛東哥不可以這樣對紅梅姐姐,女人生孩子可是很危險的呢!”
陸衛東歎了口氣,滿眼寵溺地看著懷中的女孩:
“你就是太善良才會被趙紅梅這種女人欺負!趙紅梅身子好,沒吃沒喝的地她都能活上三天!倒是你這個小家夥,身子弱的喝口牛奶都會嗆到。”
他輕輕刮著她的鼻尖:“還說什麼女人生孩子危險,好像你生過一樣!”
林秀雅眼底閃過慌亂,馬上就低下頭,聲音染上委屈:
“隻有衛東哥......才能看透秀雅堅強包裹下的那顆脆弱心靈......”
她再次抬頭,眼睛裏染著霧氣,嘴唇也被她咬得亮晶晶。
勾著陸衛東的脖子,有意無意摩擦在對方心口處。
陸衛東再也忍不出,喘著粗氣吻住了她,林秀雅輕聲呢喃。
他們的嘴唇激烈地糾纏在一起,隨即開始凶狠地在彼此身上索要。
可就在最後一刻,林秀雅猛地推開用力喘息的男人:“不可以,你現在是有婦之夫,況且紅梅姐姐還懷著你的孩子,秀雅不要做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陸衛東眼中欲火幾乎要燒起來,啞著嗓子道:
“好,秀雅的真心我陸衛東絕不辜負!你再等我一段時間!一個幹淨的我!才配觸碰幹淨的你!”
說完,意猶未盡地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如同嗬護著一塊稀世珍寶。
林秀雅眼中狡黠一閃而過。
我看著她眼中藏不住的得意,隻覺得滑稽,可笑!
她口口聲聲說不破壞別人家庭,卻用拙劣的借口住進我家,在餐桌上公然調情,對我這個孕婦百般刁難,甚至當著我的麵說我生下的孩子也要叫她媽媽。
她為了達到目的,在我求饒時,在她看到我試圖逃生時,一次次煽動陸衛東對我施暴。
04
就在他們溫存的時候,老王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聲音慌得不行:“陸主任......紅梅......紅梅她沒了!”
“沒了?!”陸衛東猛地抬起頭,一臉被擾了興致的不悅。
老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害怕地說:
“柴房裏全是血......紅梅......她......”他不敢再說下去。
陸衛東理了理淩亂的襯衫。“什麼血?哦,是見紅了吧,是不是要生了?送她去公社醫院。”
老王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繼續回答:“紅梅她......沒有呼吸了......”
陸衛東的聲音裏透著慌亂,但很快又重新變得狠戾。
“裝!繼續給我裝!我倒要看她要裝到什麼時候!”他冷笑,
“她曾經跟她爸媽在牛棚那麼艱苦的條件下都能活下來,她就是裝死嚇唬你們呢!給我叫趙大夫來,我要當麵拆穿她的把戲!”
老王瞪大眼睛,“陸主任,紅梅的孩子都......”
“你到底聽誰的?!”陸衛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我給你發工分還是那個女人給你發工分?”
“是......我這就去請趙大夫過來......”老王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離開。
陸衛東的話就像一記耳光打醒了我的自以為是。
短短三年,他早已經忘了昔日的承諾。
新婚那日,他滿眼愛意地告訴我:
“紅梅,這就是你的家,以後你就是這家裏唯一的女主人。”
現在的我有多可笑,當初的我便有多愚蠢。
我竟然真的信了,陸衛東的那句永遠都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