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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見賣了回春堂?
這怎麼可能?!
回春街上霎時炸開了鍋。
“啊!這什麼意思啊?”
“當家的把回春堂拱手讓人了?這、這怎麼可能啊?回春堂可是你這一輩子的心血啊,怎麼舍得喲!”
眾人對春見的品性都有一定的了解,都知道他並非見錢眼開之人。
可偏偏要這樣的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出回春堂,後背的原因更加令人探究。
春見無視眾人,走回了裏間,堂弟春生便迎了上來,笑嘻嘻道:“當家的,我怎麼覺得那當主子的生得還不及那婢子貌美呢?”
“嘁!你懂什麼,一個是天山雪蓮,另一個是……”
春生知道堂兄善將人比藥材,一聽天山雪蓮,便即刻聯想到了那位進屋後才摘了帷帽的主子。
而另一位……見堂兄似乎猶豫了一瞬,春生搶著問道,“是什麼呀?”
春見回想著那對主仆遠去的背影,脫口而出,“另一個呀,是冬蟲夏草。”
冬蟲夏草?
春生摳著腦門,咂摸著這位藥材的特性,怎麼也無法將這味藥材同那貌美至近乎妖冶的婢女聯想起來。
“不是,哥,這什麼意思啊?”
春生急著追問,春見卻隻笑笑,不再理會。
是夜,平日裏同春見關係好的,都偷摸著過來打探回春堂出手轉讓的真正原因。
春見也不是見誰都說,隻挑了兩個關係最要好了,說了大概,其他的一律打發,讓這件事顯得更加撲朔迷離。
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一夜之間,一傳二,二傳四……
回春街上,哪個人沒有這麼兩個關係過硬的好朋友呢。
月色如洗,灑落在回春街家家戶戶曬藥的庭院裏,雨露均沾。
家家戶戶都熄了燈,可這裏麵沒有一戶是安靜的。
窸窸窣窣的人語聲,在夜色下悄悄醞釀。
“誒,你說春見到底是為什麼賣了回春堂?”
“哎,回春堂是回春街上最體麵的一家鋪子,如果回春街都不在了,那還要回春堂做什麼?”
“啊!你說什麼?回春街怎麼就不在了?!”
女人驚得半坐起身,男人趕忙伸手捂住自家婆娘的嘴。
他極力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你這大嗓門,嚷什麼嚷?”
女人被捂住了嘴,呼吸阻滯,狠狠拍了男人兩下,才將粗糙的手掌推開。
“到底怎麼回事?!回春街怎麼會沒了呢!今日來的到底是誰?”
“我怎麼知道!”男人於暗中沉沉歎了口氣,“咱們平時跟春見也不見得多親近,這消息還是老劉告訴我的,不知轉了幾手,究竟是什麼原因他也說不清楚,隻知道,回春街要沒了,咱們這些人……哎……”
男人側轉身子,閉上眼睛,吞下對未來的迷茫。
女人拿胳膊肘戳了戳他的背,“誒,那既然這樣,為何還有人要去買那回春堂?瞧今日那個女人的打扮,可不是一般人!”
“同樣的東西,落在咱們窮老百姓手中興許是個禍害?可在那些貴人手裏,就不一樣了,哎……”
女人咂摸著這句話的意思,忽地腦中靈光一現,將男人背對著的身軀強勢扭轉過來,“既然回春堂有人要,沒道理咱們的鋪子沒人要啊,要不,咱們也抓緊將鋪麵盤出去?”
男人不屑地覷了她一眼,“哪能那麼簡單!”
“怎麼就不能了,明日我就去問問。”
漱心齋中,宋若杉從盥室出來,她今日心情極佳,趁著葉蘭兒不備,從盥室赤足一溜煙跑回了榻上。
活脫脫的像隻兔子。
床前的小幾上,巴掌大的炭爐,煨著一盅牛乳冰糖雪蛤。
那雪蛤,正是今日宋若杉順手從回春堂買回來的。
正是準備做為睡前小點,再暖暖身子。
宋若杉趴在墊了厚厚一層的軟綿床榻上,一雙白淨的玉足翹起,在半空中晃呀晃的。
少女的身軀,被熱水浸泡得瑩潤微紅,還有幾分透色。
宋若杉雖畏寒,然屋中極暖,她的寢衣亦是清透單薄的。
更別提,因為那一路小跑,頸下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小段雪膩潔白的肌膚,宛若小幾上的那份牛乳雪蛤。
晶瑩透白。
獨自伺候宋若杉沐浴,葉蘭兒著力避開關鍵。
那雙嬌嫩的玉足。
葉蘭兒提著一雙雲襪,追了過去,一把捉住了宋若杉那雙不安分的纖纖玉足。
他隻在宋若杉輕呼時才心頭微凜,卸了麵上的緊繃,換上一副於人無害的柔和之色。
裝模作樣道:“晚娥姑娘提點過,殿下身涼畏寒,雙足不可受寒。”
他漫不經心說著這些話,不過是為了叫宋若杉套上雲襪,收起那雙晃蕩的白玉足。
而這時,床榻周圍的帷幔忽地垂下,輕輕砸在葉蘭兒的手腕上。
朦朧的薄紗將二人分隔在兩麵,葉蘭兒在這會兒也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掌心裏握著的究竟什麼東西。
葉蘭兒忽地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曾經抱過的那隻兔子。
細嫩柔軟的足腕,正被敷著一層薄繭的手掌緊緊包裹。
宋若杉白皙的額頭和脖頸上還貼著幾縷濕漉漉的碎發。
她伏臥在床榻上,被人“製”住,卻也因此生了好鬥的心思。
隔著紗幔,她看不清葉蘭兒的神色,但也沒有因為她的逾矩而惱怒。
隻是從動作上來看,葉蘭兒似乎正在微微出神。
那一瞬彷如定格,宋若杉率先反應過來,單手撐著床榻,向內一翻,成功掙脫了葉蘭兒的鉗製。
葉蘭兒的一隻手還垂在紗幔裏,忘了收回。
“蘭兒。”
待葉蘭兒回過神來時,他的手已不知在什麼時候落入了宋若杉手中。
一股熟悉的味道透過紗幔,撲鼻而來。
緊接著,掌心傳來溫潤清涼的感受。
玉蘭花膏。
……
葉蘭兒眉心微蹙。
宋若杉又在照顧他的那雙覆著薄繭的手了。
怎麼?
是叫她不舒服了?
竟這般在意他手上的繭?
“蘭兒,你又忘了。”宋若杉嗔怪。
葉蘭兒不著痕跡地抽回手,唇線下壓了一些,端起小幾上溫熱的牛乳冰糖雪蛤。
“殿下,該吃點心了。”
宋若杉撩起紗幔,指尖落在盅碗上方,溫熱的、甜蜜的味道仿佛也落到了指尖。
可她卻輕輕推拒了下,接著搖搖頭,一雙玉盤點墨般的眼,帶著笑意看他。
“這是為你準備的。”
葉蘭兒聞言微怔,心緒頗為複雜。
他並不想繼續伺候宋若杉,蘇下那邊出了點問題,他原想製造葉蘭兒失蹤甚至死亡,從而離開長公主府。
然而……
宋若杉今日在回春街的表現,著實令他生了濃厚的興趣。
臭名昭著的草包長公主,再次給了他別樣的驚喜。
他發現,他之前一直是誤會她了。
這人有腦子,有城府,可私下裏又有幾分頑皮和天真。
他甚至想留下來看看,她下一步的動作會是什麼?
蘇下那邊倒是可以讓獨酌獨自去走一遭,可留在宋若杉身邊意味著什麼?
除了伺候人以外,還要……
抹玉蘭花膏?吃牛乳雪蛤?
葉蘭兒挑眉。
他能扮女人,可不意味著他喜歡做女人的這些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