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回安的心狠狠一跳,猛然想起三年前學堂組織學生春遊作詩。
謝清樺覺得累不想去,讓他代去。
偏偏那次是和蕭舒韻組隊,還突逢大雨,謝回安和就蕭舒韻就近找了個山洞避雨。
那次,他們從天上水是否無根水,談到以德服人,還是以理服人,再到治國理政的辯論。
本來兩人個各執一詞,互不退讓。
但到最後,蕭舒韻沒了聲音,看著他的眼睛愈發光亮。
直到學堂的人舉著火把在山腳大喊兩人名字,他們才後知後覺,原來已經一整天過去。
走出山洞時路黑腳滑,謝回安不慎摔了一跤。
蕭舒韻緊張得不行,親自背著他,從山頂到山腳。
也是那次,他喜歡上了蕭舒韻。
之後,他隻要去學堂,都會與蕭舒韻一起求學,作詩寫賦,坦言胸中抱負。
他以為,她至少對自己有一點知己情懷,所以才會聽見她提出成親時,欣喜若狂。
結果她喜歡上的,卻是謝清樺。
謝回安苦笑一聲,正想著該怎麼搪塞。
蕭舒韻卻自己圓了回去:“也對,你們是孿生姐弟,一模一樣很正常。”
說著,就背著他往謝家去。
謝回安剛鬆了口氣,誰知還沒到家門口,就撞見謝清樺走出來,還穿著女裝。
六目相對,謝清樺眼裏閃過一抹怨毒,她緊緊捏著折扇,語氣陰沉:“謝回安,你怎麼能這麼不識禮數,和舒韻勾肩搭背?”
謝回安受了涼,發白的唇張了張,話還沒說出口。
蕭舒韻就鬆開了攙扶他的手,急匆匆解釋:“是你弟弟掉進了池塘,又扭傷腳踝走不了路,我才扶著他回來的,絕對沒有其他。”
她盡可能說的詳盡,生怕謝清樺誤會。
謝回安勉強才站穩,抿緊唇一言不發。
“一點小事,別總麻煩別人。”謝清樺嫌惡撇了眼謝回安腳踝,轉頭又對蕭舒韻笑道,“學堂說今日要在護城河放燈花,祈願神明保佑我們高中,不知舒韻可願與我同去?”
蕭舒韻頓了下,臉上閃過一抹疑慮。
可最後,她卻什麼都沒說,陪著謝清樺離開。
謝回安很清楚她在疑慮什麼。
因為之前他裝作謝清樺去求學時,曾說過自己不信鬼神。
但那又怎樣。
如果蕭舒韻喜歡的是他,怎麼會一直都認不出他。
就算蕭舒韻喜歡的是他,喜歡謝清樺是因為認錯了人,他也無法原諒她這段時間的傷害。
謝回安一眼都沒看蕭舒韻離開的背影,轉身堅定回家。
換下濕衣擦幹頭發,在腳腕處簡單揉了藥酒後,便埋頭苦學起來。
謝清樺傍晚才回,手上多了一枚和田玉佩,滿屋都是他興高采烈的炫耀聲,謝大娘直誇他有本事。
謝回安看了眼比下午回來時腫起更高的腳踝,他用力將衣擺扯低遮住,好像這樣就能遮擋一切的不被愛。
之後兩天,謝回安都跛著腳去收豬殺豬,一來一回,大半天過去,學堂也沒時間再去。
原本以為謝清樺早出晚歸是和蕭舒韻打的火熱,誰知這天謝回安殺完豬回家,竟看見蕭舒韻站在門口。
她頻頻朝門內看去,一貫溫和從容的秀臉上滿是焦灼,見到謝回安,她眸光一亮,竟然不顧謝回安身上的味道,握住他的手。
“回安,你姐姐這兩天沒來上學,可是出事了?”
謝回安心頭一頓,想了想這兩天謝清樺明明每天都出門,回來時還一臉春心蕩漾......
他不知到該怎麼說,隻能隨便搪塞:“許是,她這兩天感染了風寒......”
蕭舒韻一聽,連忙吩咐書童去買藥。
書童再回來時,每人手裏都提著一個盒子,珍貴的藥材琳琅滿目,有治風寒的,有治咳嗽的,有治氣虛乏力的......
甚至在謝回安催促她離開時,蕭舒韻還拿出油紙包好的果脯遞給謝回安。
“藥水苦澀,這個給你姐放嘴裏含著,甜的很。”
等她徹底離開,謝回安捏起一粒梅子放入口中,卻隻嘗到一片苦澀。
咽下很久後,他才跛著腳往裏走去到謝清樺房內,準備將東西轉交給他。
卻不想推門進去,就見桌角放著散亂的書信。
上麵赫然寫著——願為星雲簪,覓向無人處,綰作同心結。
而落款處蓋著的,是清平郡王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