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矜還沒明白他話中之意。
玄燼猛然躍起,五指成爪,死死扣住子矜的咽喉,又緊急調動全身的靈力,衝破龍緋月的陣法,拖著子矜躍出靈山小院,直奔祭台。
子矜驚懼捂住喉嚨,嘶啞尖叫:“你這條淫蛇,想做什麼?!”
“你就不怕龍緋月和龍緋星回來殺了你嗎?”
玄燼頷首淡淡睨了他一眼:“放心。”
“在她們殺我之前,我會先殺了你。”
說完,他不再為子矜的吼叫掙紮分心,直奔祭台。
子矜身負鳳凰血脈,唯有在祭台上引發天雷,才能徹底的殺死他。
幾息之後,祭台。
玄燼剛落腳,就見祭台下溟淵黑霧翻湧,陰風嗚咽如鬼泣。
而被他丟在一邊的子矜,雪白的衣袍染上血汙,鳳凰羽冠歪斜,再不複往日高傲模樣。
子矜想逃,果斷變出原型,撲著翅膀往外飛。
可下一瞬,他撞上了籠罩著祭台的法陣!
子矜低吼一聲,倉皇回頭就看見,玄燼的雙手撐在祭台上,源源不斷向著祭台施法。
緊接著。
天地間風雲變色,巨龍一般粗壯的閃電在雲裏翻滾,悶雷聲如喪鐘敲響在每個人心頭。
這動靜引來了溟淵中的所有妖!
一見是玄燼要殺子矜,他們震驚又憤恨,紛紛出聲討伐。
“淫蛇!你憑什麼抓了子矜仙長!”
“要我說,之前把你趕出溟淵時,就該抽了你這條淫蛇的筋,扒了你的皮!”
“不若我們現在齊心協力,殺了這淫蛇!”
咒罵聲如潮水般湧來,玄燼指尖掐得更深。
腦子裏滿是這千百年來,自己一次次為溟淵抵抗天雷的畫麵。
“到底為什麼,我為溟淵抵抗了數不清的天雷,會比不過子矜護你們一次?”
他聲音輕飄飄的,說不清是在問別人還是在問自己。
或許是死到臨頭了,子矜也不再逃避,隻譏諷得看著他,像是在說——看啊,這世間,無人站在你這邊。
玄燼扯了扯唇角,第一次覺得自己可憐又可笑,這數千年的時光好似白活。
他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一切。
卻什麼都沒有得到,什麼也沒有留下。
就在他心生死誌時,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衝出,張開雙臂擋在眾妖麵前。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玄燼哥哥不是壞人!更不是你們口中那種淫亂的蛇!”
奈奈害怕得聲音發顫,卻依舊堅定地站在玄燼身前:“今天他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苦衷!你們不要——”
還沒說完,一隻狼妖不耐揮爪,磅礴的妖氣將奈奈狠狠掀飛。
她瘦小的身軀砸在岩壁上,吐出一口鮮血。
玄燼瞳孔驟縮,下意識鬆開子矜,想要衝過去:“奈奈!”
可眾妖已經凝聚起來,把妖力集合在一處,向他襲來!
玄燼光是看著,便能感受到滔天的殺意。
這一擊,是能將挫骨揚灰的一擊!
他絕望閉上眼,靜靜等著。
卻不想“嘭”的一聲巨響,玄燼連一絲痛楚都沒覺察到。
她睜開眼,才發覺奈奈再一次擋在了他的身前!
玄燼心口一刺,幹涸已久的眼眶再次落下淚來:“不!奈奈......”
話音未落,一道淩厲劍氣陡然破空而來,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奈奈的靈台。
是龍緋月持劍而至!
“奈奈——!”
玄燼嘶聲大吼,淚如雨下。
但奈奈連句遺言都沒有,隻來得及匆匆看他最後一眼,便化成飛煙隨風散去。
“不......不要......”
玄燼倉皇伸手去抓,想要留住這最後的溫暖。
結果隻撈了一手的風......
他掌心空空,如同他此刻的心。
空空如風。
他不再猶豫,金瞳倒豎,忍著錐心刺骨的痛,將護心龍鱗生生從自己脊背拔下。
瞬息之間,玄燼的妖力節節暴漲,甚至隱隱壓過龍緋月和趕來的龍緋星!
“玄燼,你快停下!?”
“玄燼,你要死自己去死,放了子矜!”
龍家姐妹的話接連傳來,玄燼隻笑了笑,垂眸掃過從腳底蔓延上來的石化。
時間,不多了。
他閉了閉眼,重新看向龍緋月龍緋星:“你們不是以為,一百年前修補元神的妖丹,是子矜給你們的嗎?”
“今日我便讓你們好好看看,他到底還有沒有妖丹!”
他翻手捏決,幻化出一隻巨大的爪子,衝入雲端抓住滾滾天雷,直直劈向子矜心口!
“住手!”
龍家倆姐妹齊齊嗬止,化龍飛來意圖阻止他。
可惜為時已晚。
子矜的心口已經被天雷劈開,鮮紅的妖丹緩緩漂浮在玄燼掌心。
一切,真相大白。
四周,也一片死寂。
玄燼原本以為自己會在意龍緋月,龍緋星倆姐妹的反應,會想看到她們的後悔,和愧疚。
但此刻,他眼裏,心裏一片空蕩。
隻遠遠聽見,龍緋月和龍緋星恐慌的呼喊:“玄燼!”
他沒回頭,沒看她們一眼。
任由灰敗氣息將自己一寸寸石化,斷盡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