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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在紙上寫，而是直接衝著房頂問：「師父，我到底犯了什麼錯？」

沒有人回答我。

「我知道你聽得見，我昨天晚上聽到你的聲音了。」

是的，在我沉入水底，強迫自己被淹，快昏過去的時候，我聽到了很短促的一聲：「頌寧。」

是我師父的聲音。

昨天晚上，不是我的幻覺，是我師父救了我。

還是沒人回答我，......算了。

屋外的竹林很茂密，我硬折了些，搗鼓了很久，在陽光變成昏黃色的時候終於做出了一個竹筏。

「師父，你眼熟這竹筏嗎？以前我們也一起坐過竹筏呢。」

沒有人回答我。

「那是......六十多年前了吧？」我自顧自地說，邊說，邊撐著竹筏往前劃。

「那時候，咱們一起潛入魔族，要過冥河，你怕我被冥河水灼傷，一路給我開著法陣護著我。」

還是一片寂靜。

突然，我看見了一片梨花，就在一片竹林後，綠竹映著一片潔白的梨花，煞是好看。

有一段時間，我們軍營駐紮的地方不遠處就有一片梨花樹，我從小喜歡梨花，潔白幹淨，所以在戰事稍停的時候，救治完傷員我就喜歡去那片樹林裏坐坐。

後來聽說蘭棲仙子也喜歡梨花，我就不大去那片梨花林了。

隻是這裏出現梨花......這裏竟然出現了梨花，出現了我很喜愛的東西。

外麵，也有很多我喜愛的東西......

我的朋友，我救過的人，我喜愛的吃食，都在外麵。

我平靜了這麼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突然有了奔潰的跡象。

這裏好像什麼都有，但卻是什麼都沒有，我和那籠中的翠鳥，沒有任何分別，隻是我的籠子更大一些罷了。

竹筏還在往前行，兩岸的梨花伴著我，我聽見我顫抖的聲音：「師父，我要出去。」

寂靜......

好吧。

我用盡全力折斷我手中的竹子，用最快的速度往心口紮去。

竹子紮進我心口的一瞬間，我師父出現在了竹筏上，一把抓住了捅在我心口的竹子，眼睛裏是焦急的擔心，還有些生氣，「頌寧。」

我低頭看著我的胸口，沒有一點點血流出來，綠色的竹竿紮在我的心口上，和我碧色的衣衫相映，好像它們本就是一體的。

師父一揮手，迅速結了個印扣在我的額頭上，一切完好如初，好像我剛剛的奔潰也不存在一樣。

「頌寧，不要再鬧了，我說了，你出去就會死。」我好久好久沒有聽見過人聲了，乍一聽到，可說的卻是這種話。

「師父，我要出去，我得出去為我犯的錯負責，我不能在這裏躲著，我不能永遠受你庇護。」我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袍，我怕在我眨眼的哪個瞬間，他又消失不見。

師父看了我一會兒，「這裏不好嗎？這裏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世界嗎？」

我實在不想說出來這話，可是，師父，你要一直騙我嗎？

「可是，師父，這個世界是假的啊。」

驚訝從師父的眼睛裏一閃而過。

「你......」師父剛要說什麼，突然好像哪裏傳來了鼓聲，我感覺到我抓住的衣袍瞬間從我的手裏脫了出去。

我坐在竹筏上，我知道他要問什麼，他要問我怎麼會知道這個世界是假的？

那感覺和外麵完全不一樣的草地、那不會流動的水、從來沒有起來過的風，我知道神力強大的神可以造出一方天地，我師父可以造出這方寸世界也不奇怪。

竹筏沒有動力走不動，我想，既然他不想讓我死，那不管我怎樣，我都死不了，遂跳進了這條死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