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夜又突然驚醒,我不知道我犯的錯到底會給其他人帶去什麼影響?
萬一是很大的傷害呢?
我在戰場上看見過太多太多疾苦,我也曾是凡人,我知道凡人有多脆弱,我知道在很大的力量麵前,沒有力量的人有多難生存。
一個凡人一生中會有很多苦難,我解救不了,可我不想我是帶給他們苦難的源頭。
仙魔大戰,凡人卑微地求生存,我看見過很多,也救過很多,我不想害人。
我飛升之後很少睡覺,頂多打一會兒坐,清一下靈台,可自從我在這裏醒來,我就每天必須得睡覺。
以前我很少做夢,可最近我老是夢到以前,夢到戰場,神仙做夢都是有兆應的,我不知道我的夢應在哪裏,又一陣心悸。
屋外月光清冷,繁星漫天,看著好像離我特別特別近,我就被包裹在這樣的清暉裏,我突然想到,這樣的場景,和那天是一樣的。
那天,我聽見師父叫了一聲「蘭棲」之後落荒而逃,畢竟我發現了那麼大一個秘密。
我走到軍帳外麵的懸崖處,崖那邊就是魔軍的營帳,那邊燈火通明,不時有魔軍的嬉笑聲傳來,他們剛打了勝仗,開心些也正常。
我坐在崖邊的草地上,夜裏有點涼,草地上有些露珠,有點濕,但在月光下顯得很蒼翠,天空中沒有一絲雲,月光和星輝一傾而下,毫不吝嗇地把光輝平等地撒在每個人身上。
「頌寧......」
我回過頭,是師父,我趕緊起來行禮。
師父擺擺手,在我身邊坐下,又示意讓我也坐。
我大概掃了眼師父身上的傷,不愧是戰神,傷還很重就能下地行動了。
「師父,你的傷還......」
師父一抬手,製止了我,隻專心的看著崖對麵,我以為他在想什麼對敵對策,沒想到他突然問了句:「你果真沒有前世的記憶嗎?」
問的突兀,我反映了一下,確定他是在跟我說,我略替他遺憾地搖搖頭,「沒有。」
一般來說,神仙身隕輪回後,再飛升是有之前的記憶的,可我也不知道我這出了什麼岔子,真的是沒有前世的記憶。
我們倆就這樣坐了很久,我在聽魔軍營帳那邊傳來的歌聲,不知道我師父當時在聽什麼。
就在我懷疑天是不是快亮了的時候,我師父慢慢起身,我趕緊去扶。
我師父一隻手搭在我的胳膊上,看了我良久,突然另一隻手慢慢伸向我的臉。
我師父的長相在神仙裏不是最頂尖的,但也是不差的,加上他常年征戰,刻在氣質裏的沉靜和堅毅,使得他的好看,就成了獨一份的。
加上他此時眼睛裏的情愫,我的心跳開始鬼使神差地加速,我害怕了,身體向後退了一步,「師父。」
聽到我叫他,他瞬間撤回了手,藏了眼睛裏的神情。
月光披在他的身上,我覺得他有點可憐。
他又衝我伸出手,我條件反射性的後退,他苦笑一下,手一揮,我身上多了一件披風,很輕薄,但是瞬間隔絕了外麵的冰冷。
「以後出門多加點衣服。」說完就慢慢回了營帳。
我抓著披風,一時思緒萬千,師父,神仙怎麼會需要披風呢?這麼一點點涼,施個法隔絕就好了啊。
現在想想,師父,你那個時候,應該是在透過我看蘭棲仙子吧?
我自以為我很清醒,可是,從我覺得你可憐的時候,我就心疼你了吧?從我沒有揭發你的時候,我就在我的道和你之間偏向你了吧?
我躺在水邊,一半身子在草地上,一半身子在水裏,這裏的水不會流動,隻有我攪動它的時候才會有那麼一點響動,所以我很喜歡來水邊,很喜歡嬉水。
慢慢地,我把身體向水裏滑去,離水麵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開始呼吸不暢,有很多水湧進了我的口鼻,我的身體本能地想掙紮,我強迫自己向水下沉去,漸漸地,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我以為我死了,以為我被淹死了,可一睜眼,我還是在草地上,還是在剛剛那片地方,那剛才......是我的幻覺嗎?
我回到屋裏,桌上的紙上有一行字:竹林外麵,有梨花。
我住的木屋外麵有很多竹子,風吹竹林應該是很好聽的,可是這裏沒有風。
我沒有在紙上回答什麼,不知怎麼的,有些疲累。
我又夢到了外麵,外麵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我被陽光照醒,耳畔有鳥叫聲,我意識尚未完全清醒,以為我現在在外麵,滿懷期待地睜開眼,卻還是那個屋子,鳥叫聲是從籠裏的翠鳥嘴裏傳出來的。
巨大的失落感包圍著我。
我到底,是犯了什麼滔天大錯?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