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犯人的飯菜，多是殘羹冷炙，隻有死前才能吃上一口熱乎的斷頭飯。

陳凡笑得平靜，張猛卻從這平靜之中讀出了一種挑釁和嘲諷。

這令他愈發地怒火中燒。

原本有些猶豫不決的那件事情，眼下心中也有了答案。

“不必了，你還是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再給本官惹出事端！”張猛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不多時，他就在一處牢房外麵站定。

伴隨著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牢房的門被打開。

正在打坐的犯人，也在黑暗之中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房間內遍布著鐐銬，鐵鏈。

靠牆的位置，盤坐著一個瘦削身影，他的麵色有些蒼白，一雙眼睛卻無比的明亮，宛如黑暗之中閃爍的鬼火。

“王五，”張猛站在門口，沒有貿然深入，“我們又見麵了。”

王五似笑非笑，“張大人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股奇異的韻律，仿佛每說一句話，都會在空間之中帶起一道不可見的漣漪。

張猛眯起眼睛，警惕地觀察著這個被七重禁製鎖住的男人。

天牢之中，很少有人知道王五的秘密，但，張猛卻知道一些。

表麵上，王五隻不過是一個因殺人犯罪，被關押在這裏的普通犯人。

但，實際上，他的危險程度，遠超天牢一重的其他犯人。

若非其身上的七重禁製，他本該被關在的天牢更深處的地方。

“我有一個提議，”張猛深吸一了一口氣，道：“關於你的......特殊處境。”

王五眼底閃過一抹精光，旋即又很快地恢複到原本的狀態，低眉以手指在地上刻畫著什麼。

他對此似是早有預料，語氣之中，甚至帶著幾分嘲弄：“讓我來猜一猜，是不是你後來找的那些人，也沒能殺掉上次那個小子？”

張猛的臉色微微一變，最終還是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那小子的確有古怪。”

王五冷笑道：“我早就和你說過，一般人沒可能中了我的【截心指】還能活蹦亂跳，此人必然有貓膩，你當時偏偏不信，現在怎麼又信了？”

張猛道：“我承認，是我之前低估了那個小子，現在看來，想要殺他，還是要靠你。”

“你不是說我是廢物嗎？”王五戲謔道：“天牢裏關押著這麼多實力高強的犯人，何必又來找我這個廢物？”

張猛見王五有些得寸進尺，不由冷笑一聲：“因為其他人殺不了他！陳凡......沒那麼簡單，而你，即使被七重禁製鎖住，也比他們強得多。"

“這句話還算中聽，”王五挑眉道，“可是，幫你，我能有什麼好處？”

張猛道：“你體內的七重禁製，我可以幫你解除兩重！”

“三重！”王五道：“要麼，你就去找別人。”

張猛咬牙，強壓下心中的憤怒，道：“最多兩重半，以我的實力，還沒有辦法徹底解除第三重禁製。”

“成交。”王五幹脆利落地答應，倒是讓張猛有些緊張了起來。

此人的真實實力，連他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強，但卻知道遠超自己。

且此人手段凶殘，一旦操作不當，極有可能反噬自身。

交易已經達成，張猛的心底因為對陳凡的怒火而被壓製下去的不安和猶豫，再度浮上心頭。

“怎麼，張大人，你莫不是怕了？”似是看出了張猛心中的不安，王五略帶嘲弄地道，“張大人若是怕我脫困之後，第一個殺掉你，現在就撕毀方才的交易也不遲。”

空氣中彌漫著一層詭異的壓力，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張猛的咽喉。

張猛早有準備，從懷中摸出一枚古樸的令牌。

那令牌青玉材質，上麵鐫刻著一個深深的‘禁’字。

看到那一枚令牌的時候，王五的臉色也稍稍一變。

“我承認，若是你解開封印，我絕不是你的對手！”張猛笑道：“但，隻要我捏碎這枚令牌，你體內剩下的五重禁製就會瞬間收縮，將你的五臟六腑碾成一團肉泥。”

空氣中彌漫的壓力頓時消散，王五那戲謔嘲弄的雙眼之中，終於閃過了一抹忌憚。

“這東西竟然都到了你手上？”

“看來，我們隻能合作愉快了。” 王五淡淡道。

“那就合作愉快！”張猛道。

當下，張猛從懷中摸出三張符紙，那符紙之上，刻畫的並非是尋常的符文，而是一張奇異的鬼臉。

他運轉真氣，念念有詞，手中的符紙無風自燃，化作三道流光沒入了王五的胸口。

第一道沒入了他的眉心，第二道沒入了他的右手手腕之中，第三道，半截符紙沒入他的胸口，剩下的半截，隨風消散。

王五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身上的氣息不斷地升騰，再次睜眼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已經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此刻，他坐在那裏，身形依舊瘦削如柴，給人的壓迫感，卻比之前強了數倍！

“如何？”張猛問道。

“不如何，”王五道：“一個被抄沒了萬貫家財的人，突然得到了幾吊錢，能有什麼感覺？”

張猛道：“至少，殺掉那陳凡，足夠了，不是麼？”

“放心，這一次，神仙來了，也救不了那個小子！”王五右手的無名指和食指微微並攏，一股森寒的指力，宛如劍氣一般，隔著幾步之遙，就令張猛感到微微生疼。

張猛轉身離去，心底微微有些後悔，“早知他這麼強，方才就不該答應他解開兩重半的封印。”

隻是，解開的封印終究再無法收回，他也隻能心懷忐忑地接受現實。

縱然如此，臨走之時，那王五莫名的微笑，還是讓他脊背發涼。

次日清晨。

晨鐘響起之後，又到了例行的送飯時間。

自打上次之後，陳凡每次給王五送飯，都隔著牢門一尺的距離，直接將飯菜扔入牢房之中。

對於一個與張猛勾結，試圖殺害自己的罪犯，他著實沒必要表現出任何的尊重。

隻不過，打掃牢房，清理馬桶的時候，他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要進入其中。

每每此時，陳凡都會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好在，那次之後，王五也並沒有再對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