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凡提起獄尉,張猛的眼底閃過一抹忌憚。
他這般不加掩飾地針對陳凡,旁人都看得出來,其中有貓膩。
隻不過,那些普通的獄卒不敢與他這個官大一級的獄吏作對,甚至會為了巴結他,主動去找陳凡的麻煩。
但,獄尉黃鐧,可不會把他這麼個小小的獄吏放在眼裏。
這件事情若真的鬧大了,把風聲傳到黃鐧的耳朵裏,麻煩就大了。
黃鐧雖素來不理瑣事,但前提是不影響到他轄區安定。
若是被他從陳凡的口中得知了那一晚他在刑房之中與紅衣女子密會的事情,即便口說無憑,抓不住自己的馬腳,但也可能導致‘那件事情’被迫終止。
若是如此,給他張猛十條命都不夠填!
然,看著陳凡那有恃無恐的模樣,張猛又有些壓不住心中的怒火,隻得轉移話題,冷哼道:“哼,陳凡,你憊懶行事,導致犯人失常,又頂撞上官,且先罰你一個月俸祿,另外,從今天開始,你要負責清洗乙酉七區內所有牢房的馬桶!”
說罷,張猛不想再多看陳凡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遵命!”陳凡一笑,渾不在意。
麵對張猛的無端刁難,陳凡竟似如沐春風,隻令那張猛感覺自己一拳又打在了棉花上,氣悶不已。
殊不知,清洗犯人的馬桶固然令人不爽,但,某種意義上,這也等於是給了陳凡繼續與那些犯人接觸的機會。
這無疑又是攫取業火點,進一步融合祖龍之心的大好機會。
張猛以為自己是在侮辱陳凡,卻又一次在無意中,給陳凡搭設了一隻直上青雲的天梯。
天牢的晨鐘在寅時準時響起。
陳凡緩緩睜開雙眼,眸子之中的金光一閃而逝。
昨夜,他盤坐在床榻之上,完成了《龍象淬體訣》的大周天修煉。
在祖龍之心的加持之下,體內氣血如同大河奔湧,距離突破到淬體八重,隻差臨門一腳。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猛烈而又急促的敲擊聲,令人陡然心生煩躁。
陳凡還沒來得及下床開門,就聽到了一陣粗魯的叫罵聲,“陳凡,你這懶骨頭還在睡?張大人說了,從今天開始,你要負責清洗乙酉七區的所有馬桶!”
陳凡聽得出來,那是獄卒王梁的聲音,嘴角不由微微一撇。
根據原主的記憶,在他發現張猛和紅衣女子密會的事情之前,這王梁和原主的關係還算不錯,原主心善,之前甚至還幫過他不少忙。
但,自打張猛開始針對陳凡,這王梁的態度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從那以後,王梁遇到陳凡,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這種趨炎附勢的狗物陳凡前世早已見慣,並不放在心上。
待他過些日子實力暴漲,地位提升,這些狗物們自然會重新換上一副笑臉。
陳凡迅速收斂了氣息,換上了一副唯唯諾諾的表情。
他打開門,對著滿臉橫肉的獄卒王梁躬身道:“梁哥,我這就去。”
王梁後退一步,一臉嫌惡,仿佛靠近了陳凡,就會沾染上晦氣,“動作麻利點,清洗完還有巡邏的任務,你要是敢耽誤了放風的時間,小心張大人扒了你這一身狗皮!”
陳凡裝作一臉屈辱,低下頭,快步朝著天牢一層乙酉區的七區走去。
在他的背後,傳來了王梁和其他獄卒的嘲笑聲。
“這種廢物,也就隻配幹這種洗屎倒尿的活!”
“哈哈哈,看他那慫包樣,說不定還要被犯人灌腸......”
戲謔的笑聲,回蕩在走廊之間,陳凡已轉過身去,走入了天牢深處。
殊不知,在轉過身去的那一刹那,陳凡已恢複了一臉的風輕雲淡。
侮辱,踐踏?
這種事情,他前世早已不知經曆了多少次。
些許風霜,早已不能亂他道心。
陳凡甚至覺得那些獄卒有些可悲。
沒錯,就是可悲。
他們自己的人生已是一場悲劇,找不到上升的通道,也沒有崛起的可能,隻能跪伏在強者的腳下卑躬屈膝,以期能夠得到些許垂憐,被賞賜一點殘羹冷炙。
就為了這點殘羹冷炙,他們可以出賣自己的肉體,出賣自己的靈魂,乃至出賣一切!
今日,他們可以為了攀附張猛侮辱陳凡,來日陳凡崛起,張猛沒落,他們照樣可以在張猛的身上落井下石。
陳凡根本不屑與這些渣滓計較,甚至根本就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
他的心中,有的隻是修行。
“小崽子,今天給爺舔幹淨嘍!”天牢乙酉七區,一個牢房之中,有囚犯獰笑著,竟然抓著自己的排泄物扔向陳凡。
陳凡身形微動,避開那些汙穢之物,屎尿頓時鋪了一地,這些都需要他自己來清洗。
清洗的工作肮臟又危險,時不時都會麵臨囚犯的挑釁,甚至是襲擊。
然而,陳凡似渾然不放在心上。
耳邊充斥著囚犯們的辱罵和嘲笑,入眼皆是汙穢的屎尿,陳凡的心境卻沒有任何波動。
打掃牢房,清理馬桶,不過是表麵的工作,每分每秒,他都在暗自運轉《龍象淬體訣》,以有節奏的呼吸吐納,排出濁氣,淬煉筋骨。
正所謂潛龍勿用,弱小之時,當戢鱗潛翼,屈身守分,以待天時。
如此這般,幾日下來,陳凡日夜修煉,累積底蘊,終於在一日點卯之前,成功地突破到了淬體八重!
有祖龍之心加持,陳凡估摸著,淬體境以內,應當已無人能威脅到他。
便是尋常的煉氣境,自己也當能抗衡一二。
張猛眼見陳凡前前後後被扣了兩個月俸祿,又被他安排每日給犯人們清理馬桶,打掃牢房依舊甘之如飴,竟似毫不掛懷,不止沒有消氣,反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於是,又一日。
陳凡提著馬桶走在狹長陰冷的廊道之中,幾道人影迎麵走來,腳步很快。
陳凡下意識靠右,想要避開,那人影卻直不楞登蹭了過來。
陳凡目光一閃,手中馬桶微微搖晃,裏麵的糞水不由潑了出來,沾了那幾個獄卒一身。
許傷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此番就是張猛授意,前來找茬。
原本隻想多少沾點‘汙穢之物’意思一下,就算是挑釁陳凡的理由。
殊不知被陳凡一眼看破,直接將計就計,巧勁之下,滿滿一桶的汙穢甩出去大半桶,屎尿俱下,潑了他們全身。
一時間,整個乙酉七區的走廊上,都充斥著濃濃的騷臭味。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許爺,趙哥,李哥,你們沒事吧?”陳凡‘惶恐’道歉,心底卻冷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