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主仆兩個鬼鬼祟祟的出去了。
楊謙在床上躺著,久久沒等到石頭的熱水,肚子倒是先叫了。
好餓。
覓食。
剛打開房門,就見小二走過來。
“小二,給我備點上好的酒菜送房間來!”
正在整理衣服的洪謹猛地頓住,抬起頭,臉色漲紅:“你叫誰小二呢!”
楊謙定睛一看,也是愣了:“我去,洪大少爺,你這穿的也太樸素了,我還以為你店小二呢,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
說著就往樓下走,洪謹氣的倒仰,朝房門哐當一腳。
“嗷——疼死我了。”
身後傳來洪謹抱著腳咚咚跳的聲音,楊謙怕自己笑出聲,快步下樓。
客棧飯食味道一般,吃到一半外麵還下起雨來。
“掌櫃的,開間上房,再弄點熱水來洗澡。”
店裏進來一對彼此攙扶的老夫婦。
二人淋了雨,身上被打濕不少,正和氣的詢問店家。
客棧老板十分為難:“不好意思啊,我們客棧今天客滿了,便是連大通鋪也沒了,更別提上房了。”
“這......”老婦人麵露難色。
一旁的老者道:“算了,再去找找別家吧,咳咳咳。”
“可你不能再著風了,外頭還下著雨呢。再說了,我們一路過來哪裏見過其他客棧?”老婦人拍拍他的後背,又看向店家,哀求道,“掌櫃的,麻煩你再想想辦法吧,實在不行,借個地方沐浴一下也可。”
“這......”客棧老板遲疑。
“本少爺那間暫時借給你們休息吧。”
楊謙一開口,三個人都激動的看向他。
“不行!我不答應!”
洪謹從樓上蹬蹬蹬跑下來,雙手張開攔在跟前:“我不借!”
老婦人和氣的請求:“借個地沐浴,去去寒便還。”
“那也不行!”洪謹態度堅決。
“房錢是我出的,我說行就行。”楊謙往他跟前一站,雙手抱肩,氣勢比他還囂張些。
“我又沒說不出房錢!我出一半,我現在說不行!”
“洪少爺,出門在外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人家已經說了,隻是借個地方沐浴而已,不是要占你房間。”
洪謹不屑冷嗤:“那又如何,我的房間豈是能隨便借出的?”
這小子油鹽不進,說多了也是浪費口舌。
反正已經得罪了,光腳的還怕穿鞋的不成?
楊謙深吸一口氣,然後一把拽住他領口:“洪少爺,借一步說話。”
也不管他是否願意,拉著便走。
“你拉我幹什麼?白水,攔住他們不許他們上樓!快啊!”
楊謙一路將他拽到後頭廚房,洪謹嫌惡的用力甩開他。
“你要裝好人,憑什麼要我跟著你倒黴?兩個不知道哪來的老貨,搞不好身上有臟病,到時候傳染給本少爺,你負責?”
楊謙淡定的問:“尊老愛幼不知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洪謹一愣,隨即挺直腰板:“廢話,我當然是男人!”
哐當!
一把菜刀被甩到跟前,洪謹嚇得一跳:“你、你什麼意思?”
“你要真是男人,就拿這把刀砍了我。”
瘋子?
洪謹轉身就走。
“怎麼?不敢了?”楊謙胡攪蠻纏的把人堵在廚房裏,“你說,香山書院要是知道你見死不救,還會不會收你?”
洪謹臉色微變:“你想威脅我?”
“雖然打小報告這種行為的確不值得宣揚,但是你身為讀書人,卻對老弱婦孺見死不救,枉讀聖賢書,香山書院名滿天下,他們會願意自己書院出一個草菅人命的學生嗎?”
楊謙拿起菜刀在他眼前晃了晃:“但是你隻要殺了我,就沒人會說這事了,怎麼樣?”
刀往前一送,洪謹下意識往後退。
這人果然是個瘋子!
“好,算你狠,今天這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你愛怎麼樣怎麼樣!”洪謹避著那把菜刀飛快的走了,生怕走晚了楊謙又抽什麼風。
“呼——幸虧真沒砍。”楊謙趕緊把菜刀扔了,剛才他也不知道哪來的主意,居然敢去拿菜刀,以後這種事還是少幹微妙,碰上脾氣爆的保不準真的小命不保。
楊謙回去準備把剩下的飯菜吃完,就見才上樓的老婦人又下樓了,這次神色緊張,滿臉擔憂之色。
“掌櫃的,您知道哪裏能請大夫嗎?”
“距離此地三裏外有一個馬頭村,村裏倒是有一位赤腳大夫,隻是現在這雨下的有點大,人家怕是不願意來。”
老婦人一聽,越發焦急了,從荷包裏拿出幾兩銀子放櫃台上:“掌櫃的,麻煩你想辦法把大夫請來吧,我家老頭子病了。”
客棧老板歎氣,叫來小二,讓他披著蓑衣帶著油紙傘出去找大夫。
老婦人連連道謝,忽然樓上傳來悶悶的咳嗽聲,她一著急,沒注意腳下水漬,踉蹌往地上摔。
楊謙剛吃完準備起身,見她要摔倒下意識扶了一把。
“謝謝你啊小夥子,真是年紀大了不中用。”
“好人做到底,石頭,扶著一塊上樓。”
將人扶上樓,楊謙掃了一眼床上,發現剛才還算正常的老爺子此刻麵容通紅,嘴唇泛白,額頭隱隱冒汗,看起來,像是發燒了。
對方留著山羊胡子,氣質儒雅,一看就是文人,加上年紀大體質虛,搞不好都挨不過去。
楊謙走上前快速打量片刻:“老爺子,你哪裏不舒服?”
對方隻是搖頭,虛弱的說不出話來。
老婦人眼底滿是擔憂之色:“剛才開始渾身滾燙的,定是吹風受涼的緣故。”
話音剛落,床上的老爺子將被子裹緊,麵露痛苦之色,雙手不自覺捂住腹部。
楊謙莫名覺得這場景有點眼熟。
之前吃了不幹淨外賣進急診的時候,好像就是這樣子。
“老爺子最近有拉肚子嗎?”
“拉肚子?有是有,你怎麼知道的?”
楊謙自顧自繼續問:“那老爺子身上有疹子嗎?”
老婦人一愣:“有,大約是在李家村的時候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我們從那兒離開後,老頭子情況就不大好,小夥子,你懂醫術嗎?”
“略懂。”
畢竟上輩子親自在醫院躺了三天。
楊謙解開老爺子衣衫,隻見裸露在外的胸口上竟然有一片片的紅色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