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卿走到院子,便聽到了女人的驚呼聲,他耳力敏銳,隻覺這聲音十分熟悉,正思索時,錦詩白匆匆迎了過來。
她臉上揚起的笑容有些勉強:“將軍您怎麼來了?下人們也是懶怠,沒有人來通報一聲。”
宇文卿心中仍有疑惑:“剛才是什麼聲音,誰在叫喊?”
“聲音?”錦詩白眼神驚慌,不過她馬上就想到了說辭:“剛才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才發出了聲響,讓將軍擔心了。不過將軍怎麼這個時辰來了?”
宇文卿徑直走向房間,他的舉動讓錦詩白的臉色更加不好:“將軍,您是要進去嗎?”
錦詩白表現得過於緊張,很難不讓人懷疑她隱藏了什麼,宇文卿回想起剛才那個聲音,似乎和錦詩白的語調略有不同。
“怎麼,難不成這屋子裏有什麼是我見不得的?”宇文卿看著眼前的女人,她表現的太過反常了。
錦詩白扯了扯嘴角:“怎麼會呢。”
結果她話音剛落,宇文卿就長腿一邁徑直走入了房間,錦詩白慌張的跟在後麵,卻見房間中卻空無一人。
她鬆了一口氣,笑著挨在宇文卿身邊:“妾身隻是覺得屋內有些淩亂,怕將軍笑話。”
宇文卿仍然生疑:“你屋子裏連一個侍奉的人都沒有?”
錦詩白主動為他倒了茶水:“我不太喜歡太多人服侍,覺得吵鬧。”
她鬆了口氣,幸好沒有讓宇文卿發現錦詩禮。
一旁的花鳥絹繡的屏風後,嬤嬤捂著錦詩禮的臉,粗糙的手掌完全遮住了錦詩禮的口鼻,卯足力氣,生怕她發出一點聲音。
錦詩禮已經喘不上氣來,她抓著嬤嬤的手不斷用力,身子掙紮了幾下。
“老實點!”嬤嬤覺得錦詩禮不安分,低聲的嗬斥著。
錦詩禮搖頭,她的眼眶泛紅,拚命的指著自己的口鼻,嬤嬤這才將手鬆了幾分,讓錦詩禮得以喘 息。
嬤嬤心中仍有不滿,悄悄擰了一下錦詩禮的手臂:“矯情!你要是敢發出一點聲音,別怪我不客氣!”
錦詩禮眼前發暈,緩了好一會兒神智才恢複了清明,她聽著宇文卿和錦詩白的對話,心中思量。
隔著屏風,錦詩禮看見了宇文卿高大的身形輪廓,現在隻要自己稍稍發出一點聲音,定會被宇文卿發現。
但她馬上就壓下了這個想法,絕不能此時發聲!
錦詩白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椅子上 盡管她和宇文卿已是夫妻,可他們二人間竟一句交談都沒有。
但她已經顧不得氣氛尷尬,隻覺痛苦。
錦詩白從未想過,自己前些日子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宇文卿到來,可當人真來時,她竟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把他趕走!
雖不知錦詩禮去了哪兒,但肯定還藏在自己的屋中,宇文卿若一直留下來,定會露餡兒的!
錦詩白緊張地絞著衣擺:“將軍,您要一直留在這嗎?”
宇文卿呷著杯中茶水:“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我今天會留宿在這兒。”
他剛回來,母親就找了過來。麵上說著回門的事,實際上那話語間,明裏暗裏的全是勸他多去看看錦詩白,盡早生下孩子。
宇文卿明白,若自己不和錦詩白早日生下孩子,恐是要天天聽到這些話了。因此,他來了這裏。
結果發現眼前人竟也是一副勉強的模樣。
“你不滿意?”宇文卿的尾音上揚,略有幾分不滿。
她到底想幹什麼?
“不是!將軍能來,我自然欣喜。”錦詩白連忙否認,她略微思索,說道:“將軍不是不喜歡我身上的脂粉味兒嗎,待妾身去沐浴更衣,等晚一些再去服侍將軍。”
果然,一提到胭脂水粉,錦詩白發現宇文卿的眉頭皺了皺。
就在這時,外麵的小廝在宇文卿耳邊說了幾句話,宇文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還有些事,晚些來你院子。”
錦詩白重重鬆了口氣,軟聲細語:“妾身恭候將軍。”
然而就在宇文卿即將離開屋子的時候,一旁的屏風突然發出聲響。
錦詩白瞳孔一縮。
宇文卿也轉過頭:“什麼聲音?你不是說屋子裏沒有人嗎?”
她果然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宇文卿走向屏風,錦詩白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她以為即將暴露的時候,屏風後卻走出了一個嬤嬤。
“老奴見過將軍。”嬤嬤跪下行禮:“是老奴剛才在後麵整理東西時不小心發出了聲響,驚擾了將軍和夫人,還請將軍恕罪。”
宇文卿緊皺的眉頭沒有分毫緩和,他看著麵前的屏風,總覺得這背後還藏著什麼。
“將軍!”
這時,錦詩白貼了上來,濃烈的胭脂香味擾亂了宇文卿的思緒,讓他移開目光。
他躲開錦詩白,徑直離開了。
看著宇文卿的背影,錦詩白咬了咬後槽牙:“那個賤人呢?”
嬤嬤伸手將錦詩禮從屏風後拽了出來,錦詩白想到自己方才的緊張局促,便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要給眼前人一個耳光。
“誰讓你發出聲音的!你是存心想讓我難堪嗎!”
錦詩禮惶恐無比,她瑟縮著脖子,正好躲開了錦詩白的手:“長姐,我剛才沒有出聲,是劉嬤嬤的衣服勾到了屏風上的珠串,才弄出了聲音。”
劉嬤嬤心虛,因為方才確實是她不小心弄出的聲音,但她卻梗著脖子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還想誣陷我!”
錦詩禮卻指著劉嬤嬤腰側:“嬤嬤,你的衣服都勾壞了,我說的是實話。”
那裏的衣服勾出了幾道絲線,就是最直接的證據。劉嬤嬤表情尷尬。
錦詩白瞪了劉嬤嬤一眼,不想再繼續爭辯這些無用的事情,對錦詩禮道:“趕緊給我滾回去,洗刷幹淨。晚上去給我侍奉將軍,這次,你若是再侍奉不好,用你這下賤身子勾不住將軍,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是。”錦詩禮應聲,低著頭離開了。
等走出了錦詩白的院子後,錦詩禮攤開手掌心,裏麵藏著一團絲線,竟與劉嬤嬤身上衣服的料子完全相同。
微風拂過,那團絲線也飄走了。
方才是錦詩禮趁劉嬤嬤分心,故意用簪子將她的衣服和屏風上麵的珠花勾在一起。
其實錦詩禮沒打算讓宇文卿看到自己。
埋下一個疑影就足夠了。